巴桑泽登(中)向记者介绍展览中的贝叶经相关知识。
巴桑泽登(右一)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学习时与故宫博物院的徐建华、杨泽华老师学习、探讨业务。
巴桑泽登在聚精会神地修复文物。
巴桑泽登在修复残缺的经书。
修复完成后的部分经书样片。
作为主要策展人,巴桑泽登成功完成“一叶千年、贝叶真经”专业展览的部分贝叶经。
巴桑泽登制作的藏热墓地墓碑拓片。
巴桑泽登(左一)在接受记者采访。
在西藏,专门从事藏文古籍修复工作者大概有30余人。这其中,称得上高水准的更是只有寥寥数人。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从事这项讲究精细又繁琐工种的人,都是一些严肃、刻板的老师傅,再或者以女性居多。
在拉萨,当“90后”门巴族青年巴桑泽登以一名自由创业者和古籍修复师的身份出现在记者面前时,他又高又壮的外形,一时让人难以想象他端坐在书桌前,埋头修复一纸古书的样子。
但高大的外形下,巴桑泽登身上显然透着一股与年龄不太“合拍”的沉稳,尤其是他缓慢而平淡的声调、慢条斯理的话语,让人瞬间理解他与这项磨人性子、“慢功出细活”的古籍修复工作之间存在的某种因果关联。
尽管,创业不易的慨叹始终隐约出现在巴桑泽登的言语间,但从他认真和笃定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古籍修复事业的那份热爱,让人不容置疑。2014年,巴桑泽登考入江苏省南京市的金陵科技学院,在经过一年的预科基础学习后,他选择到人文学院攻读古籍修复专业。在这所国内当时最早开办古籍修复专业的院校,来自西藏的巴桑泽登受到专业课老师们的格外关注,特别是他的恩师周苏阳老师。
周苏阳先后参与过《敦煌卷子》《东家子》等多部珍藏古籍的修复工作,是江苏省乃至全国著名的古籍修复师。多年的教学经验,加上培养更多年轻人的使命感,让周苏阳对巴桑泽登在校期间所表现出的对古籍修复专业的热情,充满好感并寄予深切希望。因此,周苏阳对这位来自西藏的学生格外关照。
“周老师对我特别好,除了上课时间,她总是利用一些业余时间教我裱画和古籍修复技术。平时若有机会让学生走出校园实践,她也会尽可能带我们出去。”巴桑泽登说。
从大二下学期开始,巴桑泽登就利用每年寒暑假到西藏图书馆古籍保护中心,跟从那里的专业古籍修复师学习藏文纸质文物修复工作。
2017年暑假,巴桑泽登有幸成为西藏自治区档案馆(局)技术修复科高级工达珍的徒弟。从此,他有更多机会接触藏文古籍,也开始跟从老师参与一些区内古籍修复工作。
古籍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财富。古籍修复的原则是“修旧如旧”,最大程度地还原古籍原始的面貌。多年的学习经历和走入社会后的实践经验,让巴桑泽登熟悉藏语文与汉语文读写以及宣纸、狼毒纸、皮纸等相关纸质类的修复工作。
对古籍修复的热爱始终如一,也使得巴桑泽登在初入社会后主动寻找机会对古老的贝叶经修复工作进行学习和了解。这使得他在2021年6月至9月,受聘于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以西藏古籍修复师的身份,参与到布达拉宫贝叶经保护修复项目,主要承担古籍状态调查组的定损、记录、拍照等工作。这期间,由他一个人承担了明永乐版《大藏经》将近4万页的定损任务。
“那几个月,每天爬布达拉宫,到修复室伏案工作,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很辛苦,但也乐在其中,很喜欢那种一个人面对贝叶经的感觉。”对这份工作的常态,巴桑泽登早已了然于胸。他说,古籍修复工作者需有足够的定力,得长时间坐得住,更要在漫长岁月里耐得住寂寞。
古籍承载着民族的文脉,古籍修复技艺是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保护的又是古籍这一重要的物质文化遗产。巴桑泽登当然深知古籍修复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与之对应,这门技艺却并不挣钱。明知现状如此,他却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这个偏显冷门的领域。
“目前,别说是西藏,就全国的古籍修复高端人才都是非常紧缺的。周苏阳老师当年对我们最大的期望,就是让我们这批学生毕业后能坚持在这行做下去,为更多的古籍‘续命’,让子孙后代有机会见到古籍。而我自己也希望我将来的孩子能看到我修复的古籍。”巴桑泽登不无期待地表示。
巴桑泽登说自己很幸运,在最重要的学习提升阶段,遇到了像周苏阳、达珍那样的国家一级古籍修复师。她们言传身教,将自己对古籍的热爱传递给了年轻一辈,那是文明的传递,也是对传统民族文化的极大认可。
从大学首次接触古籍修复这门专业以来,短短几年,巴桑泽登先后参与过不少与古籍修复相关的工作:
2015年6月至8月,他在西藏图书馆对藏文纸质文物进行修复;2017年6月至8月,参与布达拉宫纸质文物修复室的建设工作;2018年6月至8月,南京博物总馆太平天国博物馆修复清代官刻古籍一套(五十本);2019年12月至次年2月,为成都杜甫草堂修复清代纸质文物;2020—2021年,受聘于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参与布达拉宫贝叶经保护修复项目(古籍状态调查组);2021年11月,参与西藏大学菩日文献修复与修复教学工作。
2021年底,巴桑泽登与合伙人朱宏涛在拉萨成立了一家古籍修复工作室——西藏诺正集才文物修复有限公司。目前,工作室只有巴桑泽登一名古籍修复师。
巴桑泽登说,全区需要修复的古籍数目庞大,但真正能沉下心来干这行的人却寥寥无几。他因此偶尔也显现出一种与年龄并不相符的忧虑。他说:“我也提议过在西藏大学设立古籍修复专业,这当然需要时间,古籍修复这个承载民族文脉的传承需要一代代人付出真心和努力,我很荣幸成为其中一员,也希望越来越多的古籍能从我们这辈年轻人手上‘妙手回春’,再‘续命’几百年。”
作为一名古籍修复师的巴桑泽登,尽管对创业过程中所遇到的困难和西藏整体古籍修复现状感到一丝焦虑,但对自己所衷爱的这份事业始终初心不改,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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