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4月29日藏族画家吾要先生举办画展,一时还不太理解,作为玉树籍画家及家中长子,此时最焦急的莫过于奔赴玉树,最关心的更是家人的受灾情况,如何有心思和精力办画展。近日,记者为此专访了吾要先生,心中疑问才得以释然,更了解到画展背后他对家乡人民的责任及情谊。
47岁的藏族画家吾要和他的作品。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记者:此次玉树地震您家里情况怎样?
吾要:我的家乡是玉树的邦达卡,4月14日早晨我接到三弟打来的电话,说玉树发生了地震,受灾严重,他们家房屋虽然坍塌,幸运地是没有人员伤亡。因为联系不上父母和其他兄弟们,所以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匆匆挂了电话,风急火燎地赶往父母居住的地方。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我再打电话过去问情况时,老五和老四被埋后通过相互救助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受了点伤,父母亲还被埋在坍塌的废墟下面,情况严重,我赶忙叫他们抓紧时间刨挖。放下电话,我感觉两位老人可能遭到不幸,但又不愿意这么想。突如其来的灾难消息,我的思维还没有从日常都市生活的节奏中转换过来,想象不出灾难的严重性和凄惨的场面。
再次接到三弟的电话时,得知父母已被挖出但生命已经远去。面对这样的消息,我实在无法接受,当时我的脑子里掠过一片白光,仿佛看到老三拼命跑往老二家的情景,时间似乎瞬间凝固了,眼前的画面固定了,思维也停顿了。
记者:据您所知,邦达卡村现在的情况怎样?
吾要:地震发生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在和弟弟们的通话中得知,邦达卡村迁住在结古镇,包括我父母和弟妹在内的17位村民遇难。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邦达卡还有三十户人家,2007年夏天我探亲回家时,邦达卡村庄里只剩下十八户。随着时代的变化和家庭人口的变迁,有远嫁他乡的,有跟随子女亲朋搬迁结古镇或囊谦县城以及其他各县乡的。
痛苦之余,他选择暂不回去
记者:您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去?
吾要:我本该尽早回家帮助家人料理后事,但远去的已远去,如果我回去了,怎样面对我的亲人,怎样面对邦达卡的父老乡亲在大灾面前的无助无奈。我不仅仅要帮助自家弟兄,而且还应该想办法帮助邦达卡村民遇难的家人。在当地银行部门恢复汇兑营业时,我给家人寄了些钱让他们先料理后事,也给其他14位遇难者的家人寄了些钱表示慰问。与此同时考虑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怎样才能真正帮助家乡人民?
我想从帮扶自家兄弟做起,从帮助村庄遇难的家庭做起,力所能及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所以我决定暂不回去,开始筹备举办《我的玉树,我的邦达卡》艺术展来哀思故乡玉树、怀念我的亲人和乡亲父老,为邦达卡亲人的家园重建筹集款项。
吾要:地震后,我的责任和义务将更加现实
记者:此次画展的主题是什么?
吾要:首先是感谢。得知我家的灾情后,民族出版社领导在第一时间打电话慰问,同时立即组织全社各族职工捐款,并带领相关部门负责人来看望我。与此同时,我远在上海的老师,广东、西宁的同学,江西、辽宁、四川、兰州、北京等各地的朋友纷纷打电话、发短信询问玉树的灾情和家人的情况,大家用不同的方式来慰问、关切我和我的家人。我想通过这次画展感谢来自四面八方的救助支援队伍和关心玉树地区灾情的全国人民及世界各地的援助国家。
其次,这次展出的作品是我多年来对藏族文化和艺术探求的感悟,是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与现代艺术语言的有机结合,探索新的艺术语言和表现方法,诠释人与大自然有情生命的平等呵护、和谐依存的生存理念,呼唤关爱人类共享的生存空间。
吾要和他的作品。
记者:画展结束后,您会回到玉树么?
吾要:我将在五月下旬带着我单位各族职工的深情,带着我亲人朋友的关怀情义回到故乡玉树,用迟到的心去抚慰我的亲人,面对邦达卡村民遇难的家人和乡亲父老,面对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邦达卡。那条滋润养育了我生命的澜沧江支流苏尔莽孜曲河,那里是我艺术生活和色彩线条的源头,是我永生眷恋感悟生命的故土。
我认为,自然灾难是惨痛的,生活还是需要用平静的心去面对,灾后重建艰难而漫长,我想我的艺术生活从此将更加具有悲悯情怀,我的责任和义务将更加现实。
后记:
《我的玉树,我的邦达卡——嘎玛-多吉次仁(吾要)艺术展》于2010年4月29日在北京朝阳区草场地艺术区正式开展。展语这样写道:
19年前,我离开玉树,离开我的故乡邦达卡村庄,来到京城。19年后,玉树发生了7.1级地震,邦达卡村的17位子民遇难。今天,我用艺术形式来哀思故乡玉树,哀思邦达卡的子民。
我的玉树,
我的邦达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