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上大学时,我曾两次试着去读懂《格萨尔》。也许是文化语境的差异,也许是由于年轻,我对于大段的诗体吟唱缺乏细细品读的耐心,两个汉译本的格萨尔王传分部本给我的感觉就如同《西游记》或是《封神演义》一般,除了格萨尔降生人间的那一部具有较强的故事性,大多是格萨尔王遇到一个又一个妖魔并与之征战的故事。虽然我坚持看完了整卷书,但对于格萨尔王其人的了解却很朦胧。
直到2010年发生玉树大地震,地震损毁了无数的建筑,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但看到结古镇格萨尔广场上巍然挺立的格萨尔王铜像,人们说:“只要格萨尔王的铜像不倒,玉树就还在!”这就如同一个触发点,再一次激起了我对这部史诗的好奇。在父亲的引见下,我见到了才智,这位目前仅存的唯一一位史诗圆光艺人。
从圆光师成为史诗圆光艺人
多次相约,终于在西宁见到才智先生时,他正在筹备2016年1月在中国香港举办的圆光格萨尔文化交流展。虽然穿着藏装,会用微信,也会用电脑,能用汉语进行一般交流,用藏语交流时抑扬顿挫,语速极快的他,还是颠覆了一直以来我对格萨尔史诗艺人的认识和想象。
才智的童年和其他牧区孩子别无二致,在大草原上奔跑打闹给了他强健的体魄,和小伙伴们一起读书认字让他在后来的生活中受益无穷。只是由于生在一个圆光师世家,9岁时,叔父把祖传的铜镜交给他,才智成为了家族的第五代圆光师传人。13岁时,才智被隆嘎寺寺主贡嘎群培活佛等人认定为该寺活佛,在隆嘎寺剃度出家。随后,他被认定为格日阿迪达杰寺的寺主,在玛沁县下大武乡的格日寺举行了第十世拉隆贝吉多杰坐床典礼。就这样,他既是宁玛派格日寺的主持,又是格鲁派隆嘎寺的主要活佛之一。
索南多杰所著的《果洛格萨尔信仰研究》一书中介绍,圆光术是以铜镜等为媒介,通过观察其中显现的影像喻指祸福的巫术。圆光术在藏语被叫做“扎”,圆光师叫做“扎坎”。青藏高原现行的圆光术有脉圆光、心圆光和形圆光(眼圆光)三种。“脉圆光”是将一段桦木雕刻并修炼为通人性的木偶藏在衣领或耳朵附近,实施圆光时,小木偶可以道出病灶的方位和事情的利弊关系,这种圆光术通常有巫师和巫医使用。“心圆光”是依靠感悟获取相关信息,不借助任何器物而能心灵感知的圆光。“形圆光”是借助铜镜、指甲盖、净水碗、天空等显示的图象,借以判断吉凶祸福,这需要按仪轨获得神力,念诵密咒修持本尊,到一定程度后还要请上师开眼确认,方能获得“圆光眼”。形圆光又分为“他圆光”和“自圆光”两类。“他圆光”是指占卜师自己入定观修,由他人代为观察显现出的景象;“自圆光”即占卜师不需要借助他人的眼睛,自己就能观看铜镜上显现的景象。
与格萨尔研究专家降边嘉措(中)合影
修习圆光术,必须具备圆光眼,圆光师的圆光眼一般分三种类型。第一种是天然的,需待机缘巧合得到上师的点拨开眼;第二种虽然有家族的遗传,但需要经过上师的灌顶和长时间的修炼才能获得;第三种即便修炼很长的时间,若不借助药物断难开眼。能看见圆光景象的人虽然需要先天的业果和誓愿,但也必须通过后天学习、修炼和上师的点化才能获得圆光术。
据才智自己介绍,他属于“自圆光”类型的圆光师,家族代代相传的圆光术主要来源于宁玛巴大师久美赤列堪布和女性法师侃卓玛达热喇姆,这些上师在藏传佛教宁玛派系中是很受人敬仰的著名大师。成为圆光师后,才智曾借助圆光显示,帮助格日寺寻找到上世纪60年代圆寂,因特殊历史原因一直未能寻找到的格日活佛灵骨。
“那时,我只是个普通的圆光师。在我27岁那年,我去果洛久治县的白玉寺向上师请教一些教理中的疑问,恰好遇到了班玛布登布上师为几位圆光师行格萨尔史诗圆光术灌顶授法仪式,我有幸与他们一起聆听并接受仪式过程。在这以后,我就能在圆光中看到史诗中的诸多影像。”才智说。
一般来说,民间的格萨尔艺人分为神授艺人、掘藏艺人、撰写艺人、圆光艺人等。其中,圆光艺人的传承方式别具一格,他们并不是通过自己的思索或学习通晓或传承格萨尔史诗故事,而是通过圆光术这个来自于古老宗教文化的特殊方式,来描述格萨尔时期的历史风貌、民俗,甚至服饰、兵器、日常生活用品的颜色、形状,才智先生的特殊性在于,他在圆光中能看到并详细描述岭国的疆域、英雄形象、武器铠甲和战争场面等。
新中国成立以来,格萨尔圆光艺人在整个藏区只发现过两位,一位是西藏昌都地区类乌齐县的阿旺嘉措,另一位就省果洛州的才智。有些人并不知道阿旺嘉措,却知道有一位圆光艺人是卡察扎巴(意指卡察圆光士)。其实,“卡察扎巴”就是阿旺嘉措,阿旺嘉措的特殊技能被越来越多人知道后,大家都称他为卡察扎巴,而他的真名却被忘却了。阿旺嘉措于1994年辞世,生前借助铜镜抄写了多部《格萨尔》史诗。才智与阿旺嘉措的区别是,阿旺嘉措所看到的多是文字,而才智在圆光中看到的多是图像。
据曾经亲眼见过才智圆光说唱表演的中国社科院民族文学所从事藏族文化与《格萨尔》史诗研究工作、全国《格萨(斯)尔》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专家诺布旺丹博士描述,在运用铜镜圆光的过程中,才智首先在他面前的桌子正中间放置了一个堆满青稞的圆形托盘,其中插立了一个直径约为10厘米的凸面圆形铜镜,并用蓝色的哈达半遮着铜镜,铜镜的凸面面对圆光者。才智右手拿着一个插有羽毛的彩箭,彩箭上系着五彩的哈达,铜镜前正中摆放着一盏酥油灯,左右则各摆放着一个盛满水的高脚铜杯,焚香后开始问答。
才智说,一旦开始实行圆光术,自己就像一个传感器,在接收到别人的问题后,面前的铜镜会显示出相关的图象。这就像看没有声音的电视屏幕,一幕幕图象逐渐展开,根据提问者的问题不同,有些画面是一幅幅的,有些则是连贯的,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清晰。
有别于其他格萨尔艺人的是,圆光艺人很少说唱整部格萨尔的故事,而是一个答疑解惑的角色。比如说,今天的格萨尔拿了什么兵器,然后去另外一个部落降服了哪个妖魔等等。但是,圆光艺人不能自问自答。对此,才智解释,这是因为圆光师在接受上师灌顶时就曾立下誓言,圆光技艺不能用于赌博、破案和私利,否则这项功能就会消失。
才智先生眼中的格萨尔
成为格萨尔圆光艺人后,才智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着:为什么我在圆光中看到的景象和现有的一些《格萨尔》史诗版本中的不一样?
东威日尼玛坚参和森姜珠牡图(根据圆光术所现绘出)
格萨尔在40岁之后就没有再参与规模性战役了,只是在遇到困难时,偶尔会利用法术来解决难题。格萨尔最终信奉了佛教,他的主政理念也是爱好和平和主张社会安定的。
说起《格萨尔》史诗,说起圆光技艺,才智自信满满,而且条理清晰。说到兴奋时,他常常是一手叉腰,一手比划着快步在房间中走着。“现在各地说是格萨尔时期的出土物品有不少,但我在圆光中看到,那个年代青藏高原的兵器、盔甲还是比较简单的,工艺不够精细,武将的穿戴也是比较朴素、简便,不像有些版本中描述的那样,这些物品的质地、工艺、色彩和配饰都不是当代人想的那样。我想大家可能是把相似作为理由,由相似夸张为相同,把喻体当作了本体,只是人们不加以深究,也很难考证,史诗中的很多内容就这样被以讹传讹,出现了谬传和伪造。
因此,从2007年开始,才智借助圆光显现并用文字详细描述的基础上,邀请画师还原格萨尔时期的人物形象及各类物品。历时五年,《觉如和草鼠》《晁同给觉如下毒》《珠牡返回岭国》《捕到神马姜桂》《九顶魔城》……等一批形象的格萨尔故事画面呈现在人们眼前。除此之外,还有格萨尔王妃的服饰,各种兵器、头盔等。如果不是看到这些图片,我无法想象出格萨尔王的劈岩大斧,用来刺穿敌人头盔的长矛,用来割断敌人马腿的长矛,多位格萨尔王属将使用的宝剑等这般细节化的物品形象。
晁通给觉日下毒图.(根据圆光术所现绘出)
2012年12月,在北京举行的“圆光中的《格萨尔》史诗艺术”展演活动,现场展示了根据才智圆光显现,制作的包括18套格萨尔王妃服装在内的22套服装及上百幅绘画作品。
对此,西北民族大学《格萨尔》研究院院长宁梅女士认为,才智这样的圆光艺人以其独特的传承方式来推广《格萨尔》文化,这是值得敬佩的。特别是他运用唐卡绘画这种图像艺术方式与《格萨尔》史诗互相印证,填补了以往《格萨尔》传承在这方面的不足。
才智说,作为借助图像来了解格萨尔史诗的人,只有我能看到、能领悟的内容,其他人不能很具体形象地感受,我希望能有更多人能有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因此,我借助绘画向人们展示这些景象。但是,传统唐卡画师的作品不够写实,写实画家在绘画中,由于语言的障碍,很多场景我很难向画家讲清楚,再加上现在的画家也很难了解格萨尔时期的用品、服饰等,最终画出的上百幅作品中我比较满意的只有二十多幅。其中,我最满意的是《晁同给觉如下毒》《放牛时期的觉如》等几幅作品,特别是《晁同给觉如下毒》这幅画面与我在圆光显现的基本一致。
才智的访古足迹
才智认为,格萨尔王传之所以别具一格,从语言的表达方面说,是民间谚语风格和书面语言风格的完美结合,从故事内容看,是神话传说与历史事件的有机结合。“我坚信史诗中最基本的东西,特别是早期的说法与真实的历史相差不多,我不喜欢把历史、史诗传说无限度地夸张,无限度地想象化。”
2013年7月开始,才智自筹经费,与摄制人员、格萨尔研究者一起,邀请各地文化、文物等相关部门人员参与,历时三个多月,行程约3万公里,走访了西藏、青海、四川、甘肃四个省区的四十多个县,采访了当地民间学者和文化工作者,了解掌握到很多曾经无人知晓的珍贵资料。其中有岭格萨尔时期的城堡遗址,使用过的遗物,某些姓氏和家族后裔等,至今还可以以物证人,以人寻根。比如,在果洛州玛多县扎陵湖附近,有晁同之子拉果本勒的城堡,有晁同修行地之遗迹;在果洛州玛沁县境内的阿尼玛卿雪山附近,有格萨尔煨桑的地方和其他遗址;在玉树州囊谦县境内,有嘉洛本巴尖参的城堡遗址和绒擦查干之子曲杰被杀的地方,有岭国三十员大将的三十台金嘛呢遗址,有葛岭之战中战死的人和马的骨头以及兵器,在那里至今还有称他们为葛合氏家族后裔的不少人家;在黄南州同仁县境内,有消灭九头魔王传说的遗迹;在海南州同德县境内有贾察霞嘎尔牺牲地的传说遗迹;在循化县境内有珠牡架桥石柱的传说遗迹等;在四川省阿坝州境内有丹玛香察的城堡遗址;在四川省甘孜州德格县境内有文部阿奴华桑的城堡遗址和由他栽种的九棵古树;在甘肃省甘南州玛曲县阿文地方有霍岭之战中埋藏霍尔国战歿者头颅的地方,至今叫“霍尔人头山”,在此地还找到了兵器等。
才智活佛指导画师画出的他在铜镜中看到的景象
依托于前期掌握的这些素材,才智又有了新的想法。以纪录片的形式把遗址遗迹所在地及其地方文献,如寺庙志、祭祀颂文等,与遗址遗迹的联系展示出来;以文本形式向人们展示我们在采访遗址遗迹过程对道路、借宿、吃饭、休整等过程的描述,可以使更多人借此自驾旅游,并验证史诗内容的真实性;以大型画册的形式展示遗迹、遗物,还原史诗年代的实际情况。“三种方式相结合展示格萨尔的内容,不仅能够达到相互印证、纠错和求实的作用,还能让更多人来保护这些遗址、遗迹和遗物,这对相信《格萨尔》史诗的人来讲,也会有一些心理的寄托。”才智解释。
雪域高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即使有一天,飞奔的野马变成枯木,洁白的羊群变成石头,雪山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江大河不再流淌,天上的星星不再闪烁,灿烂的太阳失去光辉,雄狮大王格萨尔的故事也会世代相传。作为这一历史文化最直接的挖掘者、保护者和传承者,包括才智在内的很多格萨尔艺人都认为,自己是与格萨尔王同时代的、与英雄有着密切联系的人或动物的转世,是肩负着宣讲格萨尔王事迹使命的“非凡之人”。有人说,这种能力是莲花生大师的授予,是神灵的暂时附体,但不能否认的是,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格萨尔》史诗才成为了一部“活着的史诗”。
今年11月中旬,才智在西宁建立了“格萨尔艺人之家”,并资助一些资深的格萨尔艺人在西宁集中录音整理格萨尔的故事。才智说:“我是一个佛教修行者,我接受了史诗圆光术的灌顶,我就有这种业缘和责任。我坚信,史诗的基础性和核心内容是真实历史的反映,我有责任还原真实的历史面貌,有义务让这部史诗遗产得到健康传承。”
诺布旺丹先生访谈录
诺布旺丹,中国社科院民族文学所从事藏族文化与《格萨尔》史诗的研究工作,全国《格萨(斯)尔》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专家。著有《关于《格萨尔》的文化品牌与文化语境问题》《格萨尔史诗与格萨尔其人》《生命之轮——藏传佛教的活佛转世》等论文及著作。
在得知才智这位《格萨尔》圆光艺人后,诺布旺丹博士就曾与他一起进行格萨尔圆光说唱的录音。随后,也曾与才智一起踏上探访《格萨尔》史诗的访古之路。在采写这篇文章中,我参阅了他撰写的著作及论文,并有幸通过长辈介绍,电话采访到了这位研究《格萨尔》的专家。
笔者:您认为《格萨尔》圆光艺人与其他吟诵艺人的主要不同在哪里?
诺布旺丹:突出的感觉是才智接受各种事关《格萨尔》史诗现象的提问,不问无答,非问不答。以问为题,答疑解惑,问得越具体越细致,回答才越具体,越清晰。比如,请问某个史诗人物的相貌特征、言谈举止、穿戴及所配兵器,请问某个史诗人物的故乡、居住地、当地的地形地貌、建筑样式、居住方式,请问史诗人物的某段经历,某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能解答得很具体,不仅得到史诗中描述的印证,而且更加具体细致,非表象的问题也能得到令人满意的解答。我们曾经这样问过才智先生,在史诗中格萨尔把莲花生大师作为自己的本尊上师,他俩不是同一时代、同一地方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才智经注目圆光后回答,他们不是师承关系,也不是转世关系,他们是一种精神性的继承关系。莲花生大师在今天西藏境内的核心区域降妖除魔,惩服暴君,没有到过其他藏区。格萨尔继承了莲花生大师降服各种危害雪域的妖魔和暴君的伟业,惩恶扬善,弘扬佛法,使妖魔接受佛法而护法,使暴君皈依佛法而弘法。我觉得没有哪部史诗文本中将这个问题解释的如此简单清晰,又合情合理。
笔者:您所理解的《格萨尔》圆光艺人有哪些超乎常人的功能,又是怎样获得的?
诺布旺丹:就目前的了解而言,圆光术起源很早,最初应该属于巫术或法术类的东西,在古代印度、中亚、西亚、东亚都有传播。由此传承下来的圆光术,到了近现代依然类似于求卜问卦,这种类型的圆光术士所皈从的神灵中,有空行母、有护法神、有菩萨,而《格萨尔》史诗圆光艺人所依仗的是“奥吉威尔玛”,意为“光明守护神”。“威尔玛”在史诗中是守护神的统称之一,“奥吉”是“光亮的”或“光明的”含义。在进入圆光观相前,有一套仪轨,其中还有祷神的经文要诵读,用意是请这位“光明守护神”降临,神灵的灵气降临这一场合,依附于艺人(可能还有铜镜等法器),才能视常人之不见,悟常人之不知。当然,这种有特异能力的人要具备多种内外条件的构成。一是视觉器官的生理条件。我们通常说的“鬼眼”,据说就是她能看见一些在常人看来属于怪异的现象,按圆光师的说法,即类似于猫头鹰、乌鸦等动物的夜视能力。二是有师承关系,即如才智就曾拜过具备圆光术的上师为老师。三是可能还有血缘遗传关系,据说才智家族中具备圆光术的前辈能追溯五代,并说圆光术传承比这还要早得多,不能追溯的原因是此前可能只是师承关系。四是要经过修炼,能够使神灵附体。五是养成一定的辨别能力,因为铜镜等法器中显示的场景有时只是一些象征图景,这些图像的寓意是要靠圆光师智力辨别的。
笔者:据说您和才智先生一起前去寻访《格萨尔》史诗中涉及的诸多古代遗迹,为拍摄一部纪录片打基础,这期间你们有什么新发现?
诺布旺丹:《格萨尔》史诗中描述的许多人物及其活动空间,给人的感觉是想象的成分太大,或者是个大体再加上想象的渲染。在寻访拍摄的过程中,到了许多根据史诗不能具体辨认的遗址和遗迹,比如,玉树就有格萨尔母亲家族的城堡,噶氏与岭氏家族争斗过的地方,那里有双方和解后共建的息战塔和石垒。当地还有据说是格萨尔母亲流传给后代的挤奶歌谣,十分动听。走访了在今玉树州称多县境内的绒擦查干曾经居住过的城堡——佐母诺卡尔。还走访了据说是嘉洛本巴尖参,也就是王妃珠牡的娘家父亲的城堡遗址,我们还在那里得到了一枚天珠,这让大家惊喜不已。
作者简介:花木嵯,青海日报社记者。
(本文图片由才智活佛提供给藏人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