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边墙:世界屋脊上的明长城1.jpg       蜿蜒穿行在山脊上的青海明长城(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庙沟段) 官春明 摄

青海边墙:世界屋脊上的明长城2.jpg晁马家1号烽火台(海东市乐都区) 杨金花 摄

青海边墙:世界屋脊上的明长城3.jpg碾伯古城(海东市乐都区) 杨金花 摄

青海边墙:世界屋脊上的明长城4.jpg碾木沟壕堑(海东市乐都区) 杨金花 摄

分布在青海境内的长城遗迹,除上述环绕于明代西宁卫城的一条主线外,在海东市乐都区、互助土族自治县、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化隆回族自治县,西宁市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湟中区,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和海北藏族自治州门源回族自治县,还有数段墙体及壕堑与其他县区的墙体、壕堑彼此不衔接,各自独立。这些墙体与壕堑有的距主线不远,有的与主线并列而行,关系密切,系为加强主线的防御而设置;有的远离主线,与主线毫无关联,居于交通要道,为扼守重要关隘而设置。处于不同的地理位置,其防御作用也不相同。如门源县境内发现有其他墙体两处,即浩门河河谷阶地长城和老虎沟东岔长城。上述两处长城,在《门源回族自治县志》《中国文物地图集·青海分册》中均有简略记述。门源县的明长城修筑主要是为了防范游牧于门源盆地、甘州南山以及今祁连等县境内的游牧部落由此进入西宁卫和庄浪卫。门源盆地位于祁连山和达坂山之间,是连接河西走廊和河湟谷地的交通要塞,由此向南翻越达坂山,经今大通可进入西宁盆地,向东南沿大通河可进入庄浪卫的守地。早在吐谷浑时期,前一条路线就已经是丝绸之路青海道的重要通道。明代蒙古部落多次侵扰西宁卫、庄浪卫,所行路线极有可能是经此然后沿大通河南下。故其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在此设防修筑长城也就势在必然。

“因地形,用险制塞”是修筑长城的一条重要原则,在秦始皇的时候就已经肯定了这一原则,接着司马迁又把它写入《史记》,之后的每一个朝代修筑长城都是按照这一原则进行的。凡是修筑关城隘口都是选择在两山峡谷之间,或是河流转折之处,或是平川往来必经之地,这样既能节约人力和材料,又能控制险要,达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同样,修筑城堡或烽火台也是选择在险要之处。

长城的走向根据地形而设计,在《西宁府新志》舆图上,每一道河流的转弯,每一道山势的走向,每一个路口的方位都被标注了出来。

修筑长城的工匠不可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名字,而且当时的勘测是怎么进行的,我们也不得而知。但从这些明代长城遗迹中依然可以窥见当年设计的细节,如果对工程的全局和实际情况没有深刻的领会,是不会有这么精巧的构想和精准的把握。几百年后的今天,当我们看到在岁月的风沙中留存至今的遗迹时,依然会被深深地震撼。

长城是一个个普通的建造者智慧与勤劳的结晶,是中华民族生产力和创造力的体现。

青海明长城单体建筑仅涉及敌台和烽火台。敌台均骑夯土墙体而建,属长城墙体上的建筑设施,在文献中称其为“随墙墩”。烽火台属长城的附属设施,在空间上虽不与长城墙体相连接,但它们与长城本体构成了完善的军事防御体系。

青海明长城共有敌台10座,除上圪瘩敌台位于门源境内,其余位于互助与大通境内的长城主线墙体之上。敌台修建在山顶或低山丘陵处,居于制高点,视野开阔,周围环境尽收眼底,便于有效观察敌情动态,从而进一步增强了长城墙体的防御功能。

敌台的修建方式,是在原地面自然基础上找平底部基础后夯筑为实心台体。夯筑台体时大多就地取材,用当地的黄褐土、黑灰土等夯筑而成。

在青海明长城调查中,发现烽火台有116座,分布于民和、乐都、平安、互助、大通、湟中、化隆、贵德等县区和西宁市区。这些烽火台通常选择在易于相互瞭望的山顶及高岗处修筑,个别修筑在河谷谷地的耕地中。充分反映出了“烽燧于高山四望险绝处置,无山在平地高过处置”的建造特点。

烽火,也叫烽燧,是古代军情报警的一种措施,即敌人白天侵犯时就燃烟(烽),夜间来犯就点火(燧),以可见的烟气和光亮向各方与上级报警。烽火台在汉代称作烽堠(烽候)、亭燧,唐宋称作烽台,并把“烽燧”一词也引申为烽火台,明代则一般称作烟墩或墩台。烽火台一般相距5公里左右,明代也有距离2.5公里左右的,守台士兵发现敌人来犯时,立即于台上燃起烽火,邻台见到后依样随之,这样敌情便可迅速传递到军事中枢部门。

在明代,由于火器用于兵防,烽燧报警信号的定制又在前代基础上增加了放炮。明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有法规定:敌百人左右举放一烽一炮,五百人二烽二炮,千人以上三烽三炮,五千人以上四烽四炮,万人以上五烽五炮。与传统的讯息传递方式相比,烽炮发出火光、烟雾和强烈的爆炸声,使军情传递得更快更准确。

烽火台与长城本体的布局各地不尽相同,多数置于长城内侧,少数置于长城外侧,只有部分紧邻长城本体,大多数烽火台是在长城以外并向远处延伸,主要矗立在交通要道两侧、峡榨、闇门及关堡附近。烽火台的布局有的由数座烽火台组成烽燧线呈线状分布,走向清晰;也有的为点状布局,虽没有形成清晰走向,但都可彼此联系。

烽燧的选址主要基于视觉因素的影响,为了获得良好视域,尽可能扩大其覆盖范围,烽燧通常建在易于相互瞭望的高岗及道路转折处,地势平坦、起伏很小的地段也有利于烽燧的选建。烽燧自古有“十里一大墩,五里一小墩”之说,但事实上,烽燧并不拘泥于固定的里数,而是根据当地地形和敌情而建。地形复杂、位置重要的地方也会适当缩短烽燧的距离,确保讯息传递的安全畅通。

分布在湟水流域的乐都湟水北岸的东西烽燧线及由平安经乐都抵民和达黄河北岸的湟水南岸烽燧线,均沿古道而行。这几条古道也是明代重要的驿路,其驿路都连接着通向远方的古道,把西宁与中原和边疆联结到一个巨大的交通网上。烽燧沿着古道及驿站布置修筑,其功能应属驿路烽燧,其作用显然是保护邮驿信使及商旅往来。

军事烽燧,有的随长城墙体而行,有的建于重要的防守通道处。如大通黑林河谷、互助沙塘川河谷,都是西海蒙古进入西宁卫的重要通道。沿其河谷布置了用于军事防御的烽燧线。

烽燧沿着湟水河谷连点成线,连线成网,彼此呼应。伫立在岁月风沙中的烽燧是湟水河谷商贸通道的地标,它们不仅是军事设施,也是保护商队的安全岛,补充给养的驿站。它们历经了几百年日升日落,目睹过烽烟战火,也聆听过商队驼铃的古老烽燧,像是一部别样的史册,记录了湟水河谷的政治经济格局的风云变幻。

烽火台占据了每一座峰峦的制高点,很难想象在缺乏现代测量技术的400多年前,这些烽火台的建造者是如何精确判断地形和地势,使得这些烽火台首尾呼应,一望无际,形成通达无阻的通讯网。

明代西宁卫为了防御驻牧于环青海湖地区的西海蒙古的侵扰,采取了一系列的防御措施,除了修筑长城外,在山口关隘或挖壕筑墙,或修设峡榨,以防边患,在军事要地筑堡寨、驻兵防守。穿越河谷地段的长城,要么以沟堑代替墙壁,要么在河谷一侧建造一段平行的墙壁,在长城穿越山谷要道的地方,往往在深入山谷的陡立峡谷中,修筑峡榨,切断山路。长城防御体系的形成,从最初的不完善,到最终形成了以长城、关堡、闇门、峡榨与烽火台组成的戍防体系。以当时的生产条件和恶劣的施工环境,不能不说是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在风沙侵蚀的山顶上,留存的夯土长城依然蔚为壮观。数百年后,这些断断续续的土埂和隐约可见的壕沟依然令人震惊。

长城墙体是防敌的主体,为了进一步增强长城墙体的防御功能,墙体之外还有一些附加设施,“关”即是修筑在长城墙体上的建筑设施之一。在长城的防守重点、交通要道,为便于控制交通往来,防止敌人入侵,墙体上不仅设城门,还建起能驻军、具有军防设施的城堡,此处城堡即被称作关或关城。堡,虽也属长城的附属设施,但不在长城墙体上,与墙体相分离。

在青海省境内明长城本体墙体上共建有4座关,分布在长城主线上的有三座,分别位于大通下庙沟长城、湟中上营长城、湟源下脖项长城处,另一座位于门源境内的上疙瘩长城处。下庙沟关位于大通县长城主线上的西闇门西侧,西闇门是明代西宁卫通往西海及甘州的重要通道。上营关位于西宁市湟中区甘河滩镇上营村,是由南川经甘河滩至西川、经石灰沟至西宁的必经之路。下脖项关位于湟源县东峡乡下脖项村,地处有“海藏咽喉”之称的西石峡东口,是由西宁向西经柴达木盆地至西藏的交通要道。门源县境内的老虎口关位于北山乡老虎口半山腰的山坡上。此关南与上疙瘩长城墙体相接,东侧是一条由门源通往甘肃永昌的古道,老虎沟口扼守着这个交通要道。

以上四座关,修建择址有两种特点,一种是设于交通要道的山腰处,如大通下庙沟关、湟源的下脖项关、门源的老虎沟口关;另一种是设在平地,如湟中上营关。建筑用材及方式,采用了黄土夯筑、毛石垒砌两种不同的建筑方式。

据《西宁卫志》《西宁志》等文献记载,在长城沿线或与长城沿线有紧密关联的县市,分布有大量的堡寨。在长城资源调查中,对其区域内平面格局保存相对较为完整的城堡,或城堡已甚残,平面格局不清,但城堡的历史沿革清楚、地理及战略位置相对重要的堡寨进行了调查,这批城堡大多修筑在河谷阶地的平地上,少数建于山谷的山腰或山顶处,建筑面积大小不等。位于山谷中依山而建的堡均为级别低、规模小的军堡;地处平川中的城堡,其功用复杂,以大小及级别高低不等的军事城堡为主,有卫县城、土司衙门、牧马苑及民堡等。各类城堡有的接近长城,或距长城不远;除少数位于长城墙体外侧,大多都在长城墙体内侧,均与长城本体有着密切的联系,是长城防御体系重要的组成部分。

明代兵制,京师建五军都督府统领军事。各行省设都指挥司,统率其下卫所番汉诸军,一郡者设所,连郡者设卫。一般每卫辖五个千户所,每千户所辖十个百户所。边卫战略地位重要的,一卫所辖可超过五个千户所。如河州卫辖八个千户所,归德所为其一;西宁卫辖六个千户所(五个在西宁卫城中,一个在碾伯城)。而且,在行政建置上实施以卫所兼管民政的体制,使之具有军政兼统的性质。

据《西宁志·兵防志》记载,西宁卫东起今民和县,西至今湟源县湟水两岸,原领堡寨99座,这些堡一般建筑在险关要隘、交通枢纽之地,作为军事据点,是明代西宁卫防御体系中的重要一环。自隆庆至万历时,又增置141座,共计240座堡寨,其中乐都约有堡寨50处。根据功能,堡寨可分为四种类型:一是驻扎骑兵马营性质的堡,如联星堡、迭尔沟堡、孟家湾堡;二是建在重要通道的峡榨,如碾木沟堡、碾线沟堡、寺磨庄1号堡、寺磨庄2号堡;三是修建在交通要道中心区域的军堡,如碾伯古城、老鸦古城、城背后1号堡、城背后2号堡、那家庄堡、袁家庄堡;四是当地的土司驻地或衙门所在地,如脑庄堡、上衙门堡、祁家堡。堡寨作为长城防御体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在管辖附近的长城和烽火台,执行长城沿线的军务防守任务及保境安民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堡寨的修建须合乎兵书上规定的据险、可瞭望、方便传递军情的地形要求,因此其修筑要择其地形,因地制宜而建。脑庄堡修建在水磨沟壕堑外侧(北侧)且远离本体,其东邻县境内北路古道,即从甘肃永登县向西南出大沙沟从马莲滩大通河西上牛站大坡,经芦花寺、马营古城,南下白崖子岭至白崖子西上。其南侧为地势开阔的下水磨沟沟谷沟口,此处地势平坦,为湟水谷地重要的军事要地,故在此设下水磨沟峡榨添兵防御,以加大此处的防御力量,同时还在此峡榨的北侧即长城的外侧修建了脑庄堡和寺磨庄1号堡,这两座堡均属长城外侧防御的设施。为方便传递信息、狙击来犯者,又在其东侧和东北侧修筑墩湾烽火台和胜利村烽火台,长城内侧修建了寺磨庄2号堡和店子村1号、2号烽火台和白崖坪烽火台,遇有敌情能遥相呼应,迅速、及时地传递军情。因此该堡的修建是以长城(此处为水磨沟壕堑)为核心,巧妙利用了当地地形,又充分考虑了自身防御,内外兼顾修建了一系列城堡及烽火台等,从而构成一套完整而又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还有一些形不成走向,独立扼守在峡榨及闇门附近的烽火台,均属军事烽燧。在乐都也有分布,如碾线岭烽火台,西南侧筑有碾线沟峡榨;扎门村烽火台筑于卯寨沟峡榨的西侧;仓岭沟村1号烽火台东侧有羊官沟峡榨、西部有土官沟峡榨,该烽火台即建于两处峡榨之中。由此可见,在以西宁卫为中心的防御体系建设中,其右千户所碾伯始终是重要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