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前好树名玫瑰,去年花落今年开。”盛夏时节,家乡的高原玫瑰花又开了——开得姹紫嫣红,开得芳香十里、醉人心脾。这般美好的花季时光,怎不叫人心动?
是啊!改革开放的大潮一浪高过一浪,党的阳光雨露沐浴着藏寨羌乡。闺藏在西南横断山区的家乡依托优势资源,合理进行产业规划布局,精准实施农业产业扶贫项目。自2014年引进高原玫瑰大马士革试种获得成功,8年来收入逐年递增,近500亩玫瑰,从几万元起步一路飙升,到2022年总收入已达400多万余元。难怪村里村外的人们都会心地说:“红彤彤的玫瑰花,已经成为老百姓心中名副其实的‘致富花’、‘幸福花’;玫瑰种植产业成为乡村振兴的主导产业。”我无不为之而感到无比的高兴。
二
俗话说,飞雪迎春到,风雨送春归。季节的轮回往往都在不经意间。当春天的脚步渐行渐远,转眼间便迎来了炎热的夏日。正是:寨屋四周千亩田,清风习习绿连天;时逢新岁发新叶,十里花香醉八仙。
我的家乡新桥乡共和村,是小金县高原玫瑰种植核心区。2022年6月22日,小金县和对口支援的浙江省德清县,共同举办的主题为“共护共富”的“小金县玫瑰采摘季祈福仪式暨丰收采摘活动”在这里隆重举行,来自中央电视台、四川电视台和浙江电视台,以及州、县各级地方电视台及网络自媒体平台的记者们齐聚一堂,共同见证高原玫瑰的卓越风姿!
“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眼下的玫瑰正是宋代诗人杨万里,在其诗词《红玫瑰》里所描述的那般模样。当你信步走进玫瑰园,看见那些尚未完全开放的花骨朵儿饱胀得像要破裂似的,呈现出勃勃生机;才开两三片花瓣的玫瑰,有的像女孩子头上的蝴蝶结,有的像少女那害羞的脸霞;完全绽放的玫瑰花,俨然像清纯的少女——楚楚动人,娇嫩无比。阵阵微风吹过,红妆粉黛的她们就翩翩起舞,一应若孔雀开屏般尽情地炫耀自己间藏的美丽,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们!
当车在玫瑰园迂回的时候,一阵醉人的清香扑面而来……说实话,我虽已年过半百,却还真没有在任何地方,享受过高原玫瑰花所持有的哪一缕缕醉人的芳香!不能不说身临其境,那种久违的享受,是对乡愁最直接的体验与诠释。
我提着相机,怀着一颗激越的心情,跟在一拨中高层媒体记者的屁股后面转悠——跟随他们的镜头,捕捉精美的瞬间。末了,便下到玫瑰园里,忘情地追逐着家乡父老忙碌玫瑰采摘的场景……那种唯美的享受,已经让自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三
意犹未尽,在接下来的 “七·一” 建党节之际,我又与小金县摄影协会的几位老师,再次相约到家乡开展玫瑰花专题摄影创作活动。
“杨柳萦桥绿,玫瑰拂地红。”我等的“玫瑰之约”是为了记录下一组相对完整的玫瑰采收场景,所以在当日凌晨4点过就从县城驱车朝村子进发……
天还没有放亮,正好又赶在后半夜下了一阵雨,绝佳的光影时段,让大家的内心不免感到阵阵窃喜。
拂晓时分,大山上的鸟儿们却早已从睡梦中醒来,它们按奈不住内心的喜悦,让自己那清脆悦耳的鸣叫之声划破夜空,在寂静的山野间此起彼伏,经久荡漾……待到破晓,却又戛然而止!相信这便是千百年来,如期在乡村上演的一台未经专业采编的交响音乐会——杂而不乱,乱而不噪,偶尔还有几声犬吠夹杂其间,更加真切地诠释着人间烟火之气息,直叫人神清气爽。
四
东方露出鱼肚白,大地浑然还有些朦朦胧胧,我竭力放眼瞭望,但见雨后的山村云遮雾绕的景象甚是一绝。
那轻盈的浓雾时起时落,这儿一片,那儿一绺,附在大地之上汇成不同的队形。它们时而自东向西,时而自西向东,时而两相交汇,迅疾溶于一体,转眼又各奔东西,朝着自己前进的方向漂移而去……它们一应都自由自在舒展着自个儿柔美的身段,显得来去自如,游刃有余,尽情地在山间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绕着寨子道路旁边太阳能路灯的灯光尚未熄灭,依然还闪耀着光芒。而玫瑰园里采摘玫瑰的老百姓头上戴的头灯,这儿一簇,那儿一盏,游弋的缕缕星芒时有时无、若隐若现……其两相交融,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初略地勾勒并凸显出村寨的轮廓与田野的无限生机——俨然若烘托气氛、辅助以大地精灵精彩呈现的梦幻之光,亦可谓照亮乡村发展前进的智慧明灯!
是啊!正是那些耐不住寂寞的鸟儿,催促我站在了村寨的一处制高点,融入到其演绎的清脆而欢快的交响乐中,融入到清新自然,朦朦胧胧的晨光之中……这般景象着实为视觉与听觉的至高享受!而伴着缕缕清风,送来阵阵玫瑰花沁人心脾的清香,增添了我对故乡的爱恋——醉了,醉了,真的醉了,我醉在了这乡间黎明的唯美画卷里,醉在了家乡这一片希望的田野上!
朦朦胧胧、亦真亦幻,好一幅黎明十分乡村活的剪影——纵然不能将其与城市的灯火阑珊相提并论,却也着实令人感受到了宁静乡村的柔美与恬静来。我已等不等不及旭日东升,光芒四射,生怕眼前这难得的瞬间会即刻消失,便迅速调试好三脚架上的相机,踏着不断变换着的光影舞动的节奏,贪婪地追逐、捕捉一个个似曾相识的梦幻景象……
五
“为啥老百姓要半夜三更就开始采摘玫瑰?”同行人有些不解。原来,小金县夹金山清多香野生资源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小金县清多香玫瑰种植专业合作社,采用“公司+基地+农户”的发展模式,示范种植高原玫瑰大马士革品种,在达维镇冒水村地界获得成功之后,有序向全县推广种植。
种植玫瑰不是观赏,主要是提取其富含的香精,而这个品种的玫瑰花,并非一只独秀,却是多条花枝的多个花朵竞相次第绽放,而确保蓓蕾初绽时节之“精髓”完整收割,便是当日凌晨。
“等到大白天才采摘,搞不赢!”花农村党支部副书记李能凤如是说:“每到盛花期,沐浴晨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大面积竞相绽放,根本无法在最短的时日内将其完全采摘下来……玫瑰花就像太阳花,见着阳光就会笑脸相迎!你前脚摘起走,回过头来,身后又是一片花朵在向你点头微笑!”
是啊!虽然按照植物生长的规律,玫瑰花不可能一日内完全绽放,但他们却是一批次一批次,井然有序地亮出自己最美的身姿,把田园装扮成粉红的世界。不得已,花农们只好赶在当日那一批次完全开放之前,将其一一收入栏中。每天起早摸黑,不管风吹雨打,就成为玫瑰采收时节机械重复的劳作方式了。“要想赚(花的)钱,就得跟到它(花)缠!”咋看这朴实的一句话,却倒出了老百姓辛勤耕作的无比艰辛。
六
是啊!在这片土地上长大成人的我,深知“几滴汗水,几分收获”所蕴含的道理,又何曾不知晓农业生产所需要的艰辛付出呢?如今,还在家乡生活的二姐告诉我说:“自从村上引进玫瑰种植获得成功之后,大家都很辛苦!修枝、上肥、除草和采摘花朵,硬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样样活路都不能缺失,要不然,今天哪里去摘到这么多的花朵哦!”
二姐夫胥洪清年近古稀,是村上的一名老党员,还是有40多年工作经历的村会计。他说,刚开始试种的时候,很多老百姓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感觉几朵花能比小麦玉米还值钱?心里没数,感到十分彷徨。可看到收入逐年翻番:从一亩地产值几十元到上万元的梦想成真,大家一颗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硬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家的那几亩玫瑰树上。
七
高原的风总是时急时缓,高原的雨总是有大有小,高原的雪总是丰盈、洁白,高原的土地总是不厌其烦地接受着风雨雷电的洗礼,并散发出浓郁的沁人心脾的芳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高原人的高原,就这样无怨无悔,努力实现着依附它的生灵们的美好心愿……
俗话说,几分劳动几分收获,有付出就有回报。老邻居田银久全家不管刮风下雨,不分白天黑夜,该下地的时间就下地:灌水、上肥、修枝……总是如期完成各项劳动任务。他家的玫瑰收入从当初的2000元,到2020年的玫瑰收入就飙升到了70000余元,一举跃居全乡玫瑰收入排行榜之首。接下来的几年里,收入也都在60000元以上。
2021、2022年,虽然受新冠疫情及销售市场价格波动的影响,收购价格有所降低,但侄儿刘成林家的9亩地,依然分别获得了66000、87000余元的好收成,稳居全乡玫瑰种植户经济效益榜首。
残疾人喻福良是种植玫瑰的带头人,他一门心思科学种好玫瑰,栽种玫瑰的第二年,近4亩地里就淘到3000元的第一桶金,第三年的收入足足翻了10倍,达30000余元。到2019年,创收达71000余元,一举创造了家乡单位土地面积经济效益历史最高纪录!而他更因此而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经常受邀为邻里及其他村寨去,手把手教授种植户玫瑰的种植技术,在手袋鲜香表彰奖励的同时,名正言顺地成为各级各类媒体追踪报道玫瑰种植成功经验的代言人。
八
光阴似箭,癸卯新年的脚步声急促而响亮,高原的炽烈的阳光,驱散了时令应有的寒气。元月14日,在新桥乡政府附近的一块场院里,“新桥乡2022年度玫瑰花款现场发放仪式”隆重举行,来自全乡的花农们济济一堂,开开心心来领取过去一年那一片黄土地上所艰辛付出的真情回报,欢乐祥和的喜庆气氛不言而喻。
是的,这一年小金全县玫瑰花款发放资金达1700余万元,新桥乡种植面积达到4000余亩,产量达972万余斤,收入达769万余元。而凭借率先试种,再加精耕细作的先决条件,咱们那村居然从中分得其中的400余万元,较去年净增100余万元!
“合作社的时候,一个劳动值最多就5角钱,也就是一个全劳动力,一天到黑不耽搁挣10分工,获得的报酬就是5角钱……”1972年就开始担任大队会计的姐夫胥洪清深有感触。他说:“我们村的粮食亩产,在历史最好时期的产量就是500来斤,产值也才500多元!与这几年玫瑰花最高亩产的经济效益来比较,就正儿八经地叫天壤之别!”是的,正是乡村振兴战略的产业转型,让广大老百姓受益啊!
咔嚓、咔嚓……身临其境,亲眼目睹那成捆的百元大钞,在条桌上被垒成一堵墙,然后率先由“玫瑰姐姐”陈望慧亲自分发到收益前十名花农的手中。这一刻,我急促地按下相机快门,记录下激动人心的一幕……
沐浴晨晖,当家乡父老用长满老茧的双手,轻轻捧起红玫瑰的时候,我看见他们褶皱而淳朴的脸庞,堆满了幸福的笑容;当我目睹那一双双长满老茧的双手,从“玫瑰姐姐”手中接过尚未启封的人民币的时候,我看到了乡亲们在丰收之后,掩藏不住发自内心的那一份喜悦的真实!
老百姓乐了,我也乐在其中!以至于在按下快门的瞬间,还要赶紧掏出纸巾擦拭相机的取景框,方才能继续捕捉到下一个精彩的瞬间——到底是汗珠还是泪水的激情蒸腾所致的雾,我已经无法确定,脑子里只为咱们老百姓满满的收获收而感到无比的欣喜!
九
虽然离开家乡,我却时刻惦记着家乡的发展变化。据了解,2015年当初,咱们村从达维乡引进的玫瑰种植获得了成功。但是玫瑰花能变钱?坦率地说,就村“两委”干部及老百姓而言都不敢说狠话。最终在新桥乡党委、政府的大力关心支持下,全村实施500亩(实际实施了346亩)玫瑰示范种植的项目才基本成型,种植的序幕也就此拉开……
“哎!说白了,当初就是看到那点补助钱的嘛!”花农田银久如实说:“前几年,我们一家人都出门打工挣钱去了,听说村里要种植玫瑰,每亩还有几百元的补助。反正土地都差不多没有好好耕种了,栽起玫瑰等它长,有收入就好,莫得收入也没有折本!”
是的,当时他的心里就是这样盘算的。谁知时过境迁,令他及全村百姓都没有想到的是,小金这片希望的田野,迈开精准扶贫、乡村振兴的坚实步伐,引领广大群众走上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康庄大道。
小金县达维镇冒水村党支部书记陈望慧,被民众尊称为“玫瑰姐姐”,她曾获得“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三八红旗手”等荣誉,还是阿坝州党代表、阿坝州女企业家协会会长,走进过人民大会堂接受奖励,聆听过总书记作工作报告,在中宣部主持召开的中外记者见面会上亮相,接受过“中国网”等中央、省州各级媒体采访,去年再以骄人的业绩成功当选党的二十大代表。
沐浴党的阳光雨露,受益于国家一系列惠民政策惠顾,正是在陈望慧的引领,还有全体花农的艰辛付出,截止2022年,小金全县13个乡镇46个村的3300多户,共种植玫瑰13200余亩,带动1058户脱贫,近2000户8000余人,以及276户残疾人实现增收致富。而浙江省对口援建小金探索出来的《一朵玫瑰共富一方百姓——浙江德清对口支援四川省阿坝州小金县的实践探索》成功入选2021年度“中国基层领导能力典型案列”。无可置疑,天时地利人和,勤劳质朴的新桥人便从中受益——赶上了致富奔康的一列快车!
十
空濛山色晴飞雨,旭日阳刚照旧人;闲暇邀君归故里,清风习习一枝新。在阳光中,玫瑰花儿们迎着微风笑了。一朵朵灼灼如火的花瓣挨挨挤挤、层层叠叠,就像一个个红通通的玛瑙。它们有的含苞欲放犹如害羞的小姑娘,有的左摇右摆,有的仰面朝天,还有的前顷后仰,真是美极了!
漫步/再漫步/徜徉在花的世界/徜徉在花的海洋/让那醉人的清香/浸润我的灵魂/真的要感恩遇见/要感恩有您的那红妆容颜……
真心相约,与唯美邂逅,在家乡玫瑰花田游走的那一刻,我仿佛变成了一只小蝴蝶,在花田的花瓣与花瓣之间自由地穿梭来往,尽情地舞动……
定格,定格,用我轮换使用手中的相机和手机,定格下一幅幅那些缀满露珠的花骨朵被花农悉心攥在手心,扔进篮子,粉红的玫瑰映红了他们的张张笑脸。特别是花农汗流浃背地背着一大花框玫瑰,细心地将其倾倒进一个个特制的塑料篮子里面,逐一抬到磅秤去过称,送到卡车上,再用衣袖抹去挂在额头上的汗珠,笑容满面地回到收购员跟前,在流水账本上按上自己手印予以确认的场景,一点儿也不亚于鸟儿们演绎的交响音乐会的喜庆气氛!
当我一一记录下这些瞬间的时候,深感父老乡亲们所有的艰辛,顷刻间便就此化着了开心与快乐!
“微风轻拂,透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让这花团锦簇的山寨始终弥漫着玫瑰花醉人的清香……”当日组织开展摄影创作活动的高发明先生,也深有感触,大加赞赏。他说,当结束拍摄活动回到家里,整理图片之际,内心似乎始终被玫瑰花的清香滋润着,便爽快地在自己的散文中这样写道:“共和村之行,潜心定格下‘花中有景,景中有花’这般甚是美妙的光影……亲眼目睹老百姓增收致富的灿烂笑颜,无不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十一
山静雾开人语响,谷幽风细鸟无惊;东村沃野香浮鼻,随处高歌颂太平。是的,夏日甜心,绿水青山,玫瑰花像一个戴着珍珠项链的美丽少女在微风中竟相展示自已的舞姿,敞开心扉,让那缕缕清香便扑鼻而来,浸润肺腑……
夹金山下我的家
家乡盛开玫瑰花
看花容易种花难哦
风风雨雨花成了画
小金河畔我爱她
村寨遍种玫瑰花
赠人玫瑰手留香哦
年年岁岁尽显芳华
和谐盛世春满园
玫瑰花开乐万家
小玫瑰做成大产业
醉人的芳香漫天涯
…………
是啊!家乡那艳丽的高原玫瑰花经历风霜雪雨,迎着朝阳竞相绽放——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声名远扬。我一次又一次踏上那一片神奇的土地,兑现与红玫瑰的约定,收获满满,无不令人欣喜若狂,由衷的敬意油然而生……确信我潜心创作的这首歌词,直白而朴实的言辞,就是对高原红玫瑰爱意的流露,是对家乡党委、政府团结带领广大群众大力发展玫瑰产业,引领老百姓致富奔康最真诚的敬意!
刘期荣,藏族,笔名草木、老房子·刘。1965年10月出生,四川小金人。曾做过教师、公务员等职。系四川省作家、摄影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杂文学会、散文学会会员,阿坝州作家、摄影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协会员,都江堰市作家、摄影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文集《圣山情结》《格桑花开》和《晚春》;创作有歌词《温馨家园》和《党旗飘飘》等30余首。今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