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舟曲,汉族女人爱管钱,藏族女人爱喝酒,说的是我老妈那一辈人。

        记忆中祖母、外祖母和我的母亲都很能喝酒。母亲能喝酒,喝了一斤白酒照样擀面、烙饼子、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她不会随便就醉倒了;外祖母能喝酒,一斤白酒喝下去,照样把暮色中回家的几十只羊清点得一清二楚,然后拿着竹棍满院子追打不听话的孙子;至于祖母喝酒的状态嘛,那就不是一般的男人能比得下的,她喝一斤白酒那充其量也就是个赛前热身。

        祖母娘家在拱坝,她有七个兄弟、三个姐妹,她的十个兄弟姐妹们在村子里开枝散叶,整个拱坝村几乎都是亲戚。腊月里借着农闲时间,祖母一回去就在拱坝待好几天。村子里的晚辈们都煮了腊肉,烤好“天锅酒”,将她请进家里好生招待。

        我们舟曲山后藏族人的习惯是进门先上酒。

        客人落座,先捧上一碗温热的青稞酒,然后才上茶水和腊肉。椒盐熏制的腊肉,将外皮烧得焦脆,然后花功夫刮洗得干干净净才能下锅煮。大块的排骨,或者整只的猪腿,煮熟之后肥瘦相间、色泽明润,也是整盆整盘地端上桌,刀子通常是交给客人,让自己边割边吃。在这里,不论是吃肉还是喝酒,都讲究一个酣畅淋漓。

        祖母的兴致不在于肉上,而在于酒。她从早到晚,从东家到西家,一家家地接受邀请挨着转,从进门端起龙碗到放下龙碗,也不知道被女主人续了多少回酒水。山后人喝酒的习惯是自由地喝,一人端一只龙碗,边聊天边喝酒,喝下去一点,女主人就添上去一点,谁再不想喝了,就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干,女主人看见了将酒碗默默地收回,不再续酒。

        那时候我还小,觉得大人们喝酒是冗长、拖沓、没完没了,无聊死了。她们喝酒的时候会聊起家长里短,说到伤心处,便从腰间的锦带穗子上扯下手绢抹眼泪;说到高兴处,又用手托住腮帮子,唱起古老的祝酒歌,那曲调悠扬而又古朴沧桑的歌声,宛如天籁。常常教人听着听着,忍不住想落下几滴泪水。眼泪,洒在胸前,掉进一排排密密匝匝的珊瑚佩饰里,泪水都仿佛是红色的。

        旧时的拱坝,属卓尼杨土司管辖的黑番四旗之阴山旗,所以老人们习惯把拱坝那一带的人,统称阴山人。外祖母常说,阴山人的嗓子像金子一样干净。说的是阴山人普遍都唱得好,而且他们的嗓音纯净、有着金属一样的质感,那歌声分外诱人。

        说来老天爷也是非常的公平。同属黑番四旗的铁坝,也有不少能歌善舞的厉害人,重要的是铁坝的水好,酿出来的酒比阴山的酒更香。农历五月初五,是铁坝人捏酒麯的好日子。所以,每年的五月初四,祖母娘家的许多亲戚都会赶着骡子和马匹,专程来铁坝捏酒麯。

        舟曲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特殊的文化基因。受青藏文化、秦陇文化和巴蜀文化的共同影响,舟曲的五月初五既有藏族药佛节的特征,也有汉地端午节的特色。这一天,舟曲县城及周边的汉族群众,插艾草、绣荷包、戴“百穗”、吃圈圈馍馍,纪念三闾大夫屈原;而与迭部县接壤的巴寨沟藏族群众,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朝水节活动,上山煨桑、放隆达、跳摆阵舞,祈福并祭祀水中的“鲁”神;与四川九寨沟接壤的博峪人,则会举办规模宏大的采花节,他们也上山煨桑、放隆达、跳多迪舞,祈福并祭祀山中的“念”神。据说,早年的铁坝、大年、拱坝、茶岗、武坪和八楞等地方的老百姓也会在这一天穿上猴子衣服,跳着珠玛多迪(汉译猴子舞),男男女女热热闹闹地参加一年一度的采花节。只是到了近代,慢慢就不办采花节,只有博峪的老百姓还把这项省级非遗保护项目传承到了现在。说到底,铁坝人的五月初五,似乎就只剩下专心致志地捏酒麯了。

        初五的早晨,传说泉水里有“五药”,可饮用、可沐浴、亦可捏酒麯,所以村寨里的人天不亮就开始背上木桶去抢水。背水回来,一家人都要到村外的田野去踩露水。因为,舟曲山后地区属于林区气候,即使夜间没下雨,清晨的草叶上依然有晶莹闪亮的露水珠。踩露水的过程,实际上是采摘做酒麯需要的几种植物和艾草。柳枝插门楣,也插头上或身上以辟邪;艾草摘回来悬晒在屋檐下,日后做艾灸;花椒枝、五加皮、铁线莲还有猪苦胆、蜂蜜等料,按照一定的比例投进煮沸的大铁锅里,以此水烫麸面、捏酒麯。

        到了午后,泉水边静悄悄的阒无一人。据说,午后的泉水里有“五毒”,再没人敢碰了。

        新做的酒麯像一个个胖乎乎的小饼,把它们放进干燥的麦草或者新鲜的香榧树枝叶间,避光存放,经过阴干、发酵,就可以用来酿造青稞美酒了。

        舟曲藏族多迪舞唱词里,描述了青稞酿酒的故事,大意是:先祖从“魔鬼城”找来青稞种子,把青稞种在大地上,青青的麦苗在原野里舞蹈;先祖把金黄的麦穗割下来,挂在一座座架杆上,仿佛就是国王用黄金打造的宫墙;先祖把青稞籽实打下来,女人就用它来酿酒,喝下醇香的青稞酒啊,胁下生风想要飞,歌来了,舞也来了……

        “我酿的酒喝不醉我自己

        你唱的歌却让我一醉不起……”

        被歌声唱醉的岂止是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藏族历史名著《贤者喜宴》里,就记载了一个被歌声陶醉过的男人与酒的故事。公元前一千年,“玛桑九兄弟”统治结束后形成的小邦“郎当兰当”,有个年轻的猎人爱上了喜欢唱歌的黑珠姑娘(当时的人们,唱歌只是简单地模仿大自然中的声音,而没有歌词),却因自己性格木讷内向不敢对姑娘表白,只能躲在无人的一隅,静静陶醉在姑娘美妙的歌声里。某日,他去林中打猎,意外发现了野果经自然发酵流出的汁液,积攒在一块大石头中央的凹洼处,散发着芬芳诱人的气味,忍不住喝了一口,香!再喝一口,很香!又喝一口,太香了!

        于是,猎人美美地喝饱之后,把剩余的汁液装进小皮囊带回了村寨。回家的路上,他觉得有些腿软,有些眩晕,而这眩晕感带给他的是独特的兴奋体验,他口齿不清地喊着“锵,锵!”,并且把自己想对黑珠姑娘诉说的心里话全都唱了出来,歌声响亮而优美。从此人们唱歌有了歌词,并且通过猎人的指引,大伙儿找到了被猎人称之为“锵”的汁液,疯狂地爱上了它。聪明的人们,还从野果发酵当中总结了经验,学会了用各种野果酿制叫做“锵”的饮品,也就有了后世流传的各种酒品。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酒量?

        常听舟曲县城附近的人开玩笑:“山后人嘛,酒龄比年龄大,从娘胎里就带着酒量来了!”人家指的是,山后女人怀孕期间不明确地忌酒,而且孩子生下来,整个月子期间都要喝自酿的黄酒,要么直接是黄酒泡馍馍吃。

        记得我刚生下大儿子俊丹家华,母亲就在铁坝老家挖开了酒缸上泥封的盖子,淋了琥珀色的黄酒,灌了二十个盐水瓶子,纸箱装好带进了县城。

        母亲每天都会要求我喝上一杯,说黄酒对产妇来说是个宝,一来可以清淤血恢复子宫,二来也有催乳的功效。我问她醉了怎么办?她淡淡地答我:“醉了就睡着,娃我管呢!”

        就这样,她在县城待了七天,我醉了七回。

        那一天母亲回铁坝了,我四顾家里无人,迅速跳下床来,把孩子抱进客厅,自己穿上棉拖鞋,坐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因为坐月子实在无聊,天天躺在床上都快郁闷死了。

        突然,我听到有人按门铃,连忙跑去开门,猛然发现老公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从文县赶来看月娃儿。她们看到我来开门先是很诧异,紧接着就发现这个产妇坐月子很不老实,竟敢抱娃来到客厅看电视!于是,一堆老女人七手八脚把我和孩子塞回了被窝,让老老实实地躺着。不一会儿,她们看到床头那琥珀色的液体,眼睛里顿时有了光芒:“铁坝的黄酒!”这下好了,有她们帮忙,我不愁喝不完了。

        姑姑、婶婶、姨姨们陪了我三天,黄酒也战斗得差不多了,我打心里高兴起来,真的再也不用发愁喝醉了。满月那天母亲打来电话问我,黄酒喝得怎么样了?我答道:“我醉了一场又一场,终于喝完啦!”这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跟老妈扯了谎。


原刊于《飞天》2022年第2期



冬日里的罐罐茶


        煮茶,喝茶,在茶气氤氲里晒太阳,是非常惬意而幸福的。古代的文人称晒太阳为“负暄”,也算是很风雅的一桩事。从前总觉得野人献曝太可笑了,那个农夫只知道光着脊背无拘无束地晒太阳很幸福,可他哪里知道国王穿着貂皮大衣、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取暖根本就不需要晒太阳。可随着慢慢成长,尝到了人世间的诸多辛酸,才明白了农夫永远也体会不到国王的悲喜苦乐,同样,晒太阳这样卑微的幸福也只有农夫自己最懂。其实,雪峤和尚的“青山个个伸头看,看我庵中吃苦茶”,是一种恬淡平和的心态,他也揭示了一个活着的真相:生活中,不论贫富、贵贱、雅俗,适合你自己的,就是幸福甜蜜,不要跟人去比较什么,因为别人的幸福也不一定适合你。

        小时候,偷喝奶奶的罐罐茶,那红褐色的茶汤实在苦涩不堪,倒是觉得茶气败下去、滋味寡淡之后才好喝了。爱吃蜂蜜爱吃糖的小孩子,吃不得半点苦头,哪里能懂喝茶的乐趣?我也是人到中年,才体会到了罐罐茶质朴的美。

        舟曲山后的罐罐茶,可以只放茶叶,也可以往茶罐里放一小块腊肉,或者切成薄片的猪板油,喝的时候茶碗里需要放一小撮食盐,净喝或者拌糌粑都可以。如果拌糌粑,就能吃到茶水里煮过的腊肉或者油渣儿,非常美味。小时候,大冬天上学是小孩子最不情愿的,可是我们大院儿的孩子却能起得很早,几乎从不迟到。那时候没有钟表,鸡叫三遍,外公就起床把火塘烧得旺旺的,给住店的客人烧开水,也给我们姐妹和小姨家的孩子们拌好糌粑,让娃娃们吃上糌粑团儿,再给每个孩子人手一个木炭火炉,叮咛孩子们注意安全不能把炭火撒出来。我们吃饱了就踩着咯吱咯吱响的大雪,把小火炉抡起一圈又一圈,让炭火烧得红彤彤的,觉得上学非常有趣。其实,给六个孩子捏的糌粑团是有区别的,我吃到的肉和油渣儿往往最多,外公宠我大家都是知道的。六年前,外公去世了,这个世界上最宠我爱我的人再也不见了。不论世间有多少寒冷,从此以后只能一个人坚强面对。

        好久没有喝到大姨煮的茴香面茶,算算大约有十年了吧。那时候心浮气躁,姨妈跟我详细讲过她煮茶的程序和步骤,可我总是懒得去实践,想喝茶了就直接跑到她家去喝,也顺便把生活里的一地鸡毛都倾诉给她。大姨戴着老花镜,坐在藤椅里,认认真真地缝着百纳褥子面儿。各种花色的边角碎布,三角形、四方形、长条形,她一边听我诉说,一边把碎布一一拼接缝合。等我喝饱面茶起身要走的时候,往往是一身轻松,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其实大姨只是静静地听我说,并不评论谁是谁非,而我也只想把烦恼说出来,她煮的茴香面茶很香,总觉得那个茶具有某种神奇的疗愈功效。

        后来,大姨送了我一个色彩鲜艳、做工精美的手工百纳褥子面,她说上年纪了眼睛越来越不行,趁自己还能看得清针脚,给孙女和外孙女们一人做了一个,女儿这一辈人里就只送给我。

        大姨年轻的时候长得俊俏水灵,是曲告纳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当时姨父在县城里当干部,她独自带着孩子在山里生活吃过很多苦,九十年代初表姐都参加工作了,大姨才进城做了家属。后来我也在县城上班,所以经常在大姨家蹭饭,也陪大姨逛街购物。这些年,姨父去世了,大姨跟着儿子搬家去了陇南,所以我也很少有机会喝到她煮的茶了。

        冬至过后,舟曲人开始宰杀年猪、熏制腊肉,因为非遗文化助力乡村振兴工作的需要,我们去南峪下乡搞舟曲腊肉系列的拍摄。一进农户的大门,一股茴香面茶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原来,我们的拍摄对象是摄影师小奂的姑妈,老人家一大早就蒸了花卷馍馍,还煮了一罐香喷喷的罐罐茶在等着我们。老人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说:“现在的娃们,晚上看电视、玩手机都熬夜,早上又起不来,我思谋着你们都还没吃早点呢!赶紧喝点面茶,吃口馍馍,尝尝我的手艺。”

        面茶煮得果然喷香,花卷也是冒着热气吃起来麦香味十足。我跟老人说,她煮的面茶和我大姨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现在不能常常喝到这么香的茶了。于是,老人又细细地跟我讲了一遍煮茴香面茶的诀窍:油茶面要提前炒好备用,最好炒些核桃仁,去皮、剁碎了掺进油茶面;炒俩鸡蛋装碗备用;先把陶土茶罐搁在炉子上加热,然后注入一底子清油,等油熟了就把葱花、茶叶放进去爆出香味,加水熬煮的过程中还要加入茴香籽、生姜片、花椒粒,有藿香了也可以放一点进去,等煮沸之后再把油茶面放进去,煮到茶香四溢,把茶倒进鸡蛋碗里,连吃带喝的,一顿早饭就解决了。

        临走时,这个酷似大姨的慈祥老人还给我装了点茴香,叫我不要偷懒,每天早早起来给自己煮点茴香面茶喝,还一遍遍地叮咛一定要按时吃早点。于是,我专门让老公去武都的西关城楼下买回来一个大大的陶罐,双休日自己烙饼子、炒油茶面、剥核桃、切姜片、剁葱花、煎鸡蛋,按照南峪的做法给家人煮了一罐茴香面茶。赶巧,吃早点的时候侄女和她的男朋友也来了,也许是因为人多热闹、吃东西香,也许是我果然学到了煮茴香面茶的真传,大家都觉得那一顿早餐太好吃了。窃以为,有这个煮茶的手艺,将来等我老了,孩子们也会非常依恋的。

        有一天晚上,无意间看到CCTV9播出纪录片《跟着唐诗去旅行》,著名诗人西川循着诗圣杜甫晚年的足迹,来到了陇南徽县大山里一个叫做小地坝的村子里。这个村庄坐落在由甘入蜀的古道上,村民热情地煮罐罐茶给西川老师喝。茶罐里先放油,炒茶叶、核桃面、油茶面,然后放上新鲜的藿香叶子一起熬煮,喝的时候再加一点食盐,做法和舟曲的茴香茶差不多相似。当地的文史学者告诉记者,当时杜甫还曾在这个村子里住宿过一夜,写下了《夜宿地坝村》这首诗。

        于是,大家十分感慨,推测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杜甫,一定也喝过这里的罐罐茶。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喜欢李白,可是中年以后才慢慢地体会到了杜甫对人的悲悯,对天下苍生的深深忧思,尤其是他的“三吏”和“三别”,是对战争和离乱深深的血泪控诉。安史之乱爆发后,战乱中的杜甫拖家带口,一路颠沛流离从长安逃难到秦州(今甘肃天水一带),后又从徽县转南翻青泥岭至白水江,再越老爷岭至陕西略阳,经略阳陈平道至大安驿接金牛道入蜀,在成都安顿了下来。“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徽县青泥古道也因李白的《蜀道难》而闻名于世。古道上的罐罐茶,你喝过、我喝过,也许诗仙太白也曾喝过呢!

        罐罐茶,是充满烟火和尘埃味道的。陇中罐罐茶却与陇南山区的有很大差别,陇南罐罐茶是油炒的面茶,佐以炒鸡蛋和肉臊子等料,其实是早餐的一部分,重点是吃茶;陇中罐罐茶是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一种钦茶方式,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熬茶的小火炉和小砂罐,俗称蛐蛐罐,煮茶时将茶叶置于砂罐后注入清水,置于火炉之上,熬成色浓味香的茶汁,讲究用“一条线”的方式倾入茶盅,开始小口啜饮。为了防止茶水沸腾过程中外溢,用特制的小竹棍或木片不时搅动,遂叫“捣捣罐”,它的重点是喝茶。其实,配上油饼、点心,罐罐茶也是陇中人家最好的待客之道。

        2015年10月底,陇南火车站还未运营通行。因为出差,我们一行人去陇西火车站坐火车。到陇西时间尚早,吃过午饭,大家觉得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到火车站附近的茶楼去喝茶。一个当地中年汉子告诉我们某个地方有个茶楼特别好,于是欣然前往。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很普通的门店,一进去才知道这不是我们想象中那种装潢考究、音乐轻柔、茶具精美、古典优雅的茶楼,而是专门喝罐罐茶的小茶馆。一群老爷子,乌泱泱挤了一屋子,人人面前摆着炭火和小茶炉,罐罐茶煮得屋里一片氤氲热闹。我们这些闯入者一时错愕,面面相觑不语,然后笑着退了出来。

        真没想到,在一座陌生的城里,还能看到这样一群人,在茶馆里煮着廉价的罐罐茶,然后在日渐寒冷的陇西城里,沉浸在各自的幸福中。也许这样的幸福,对于别人而言微不足道,而对于一辈子生活在苦寒之地的人们来说,罐罐茶带给他的幸福体验,与伟大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在墙角晒太阳是一样的。吹着空调,用精美的茶具斯文饮茶者,怎么可能体会罐罐茶的那种质朴与甘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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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桑卓玛,女,藏族,又名赵桂芳,甘肃省舟曲县曲告纳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三十七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舟曲文艺》期刊主编。现供职于舟曲县文化馆。有散文诗作品发表于《散文诗》《草原》《格桑花》等刊物,作品入选《2020中国年度作品·散文诗》等选本。出版个人散文集《坐看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