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图片_20230403074326.jpg

A.时光角落的寻觅


        梨花节采风中午休息的空隙 ,我吆喝上二嫂和杨妹儿,让她们带我去看看勒乌围的官寨遗址,她们俩很是惊讶,没听说过呢?我说我们直接去问勒乌乡的老年人吧,他们或许知道。杨妹儿电话问询找到官寨遗址前的那户人家,那人告诉她位置并叮嘱:官寨墙根里以前一直有一条大蛇,你们要小心哦 。二嫂则从勒乌乡背后青绿田地里把正在除草的她家幺舅拉来给我们带路 ,顺着农业学大寨高潮时就起名为前锋村的上山小道,我们找到了官寨遗址所在。

        官寨面向大金川河,背面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大平台,现在正被绿铁皮的围墙圈起来,视线完全被遮挡。遗址的正前方就是电话告知的那户人家的房子,掩映在石头堆的较低处。二嫂的幺舅指着那堆石头说:“十多年前,官寨遗址旁立着一个很高的碉楼,那时官寨虽然已经破损残缺,但还可以看到内墙面全部画着画。”这个被地势和周边搭建的棚子挤压的遗址,原来房屋框架的地基就成了所谓院子,院子已经成为农地,去年的玉米在地里留着排列整齐的一尺长的断杆。这旮旯间侧面明显有一人高的转角残墙,就是官寨这个特殊生活现场留下根基的痕迹。面对这一小段过往时光里砌就的石墙,我想抚摸一块块石头却又不敢靠近,墙根边确实有洞孔,我担心这里就是那条大蛇蛰伏的地方,守候这废弃的遗址可是它灵觉中的使命?

        站在这小片至关重要的历史窗口的空间,我四面眺望,探寻官寨之所以选址这里的原委,除了视野开阔,背靠平缓坡地绵延群山,面对滔滔疾驰的大金川河,这里必定还有特殊的选址依据。我没有风水学的知识,对金川的了解仅限于各种听闻。县上的文史专家郑刚先生给我介绍过苯教对大金川地貌堪舆的记载:这里是九只凤凰汲水之地,且九只凤凰的每对翅膀上各有一条金龙,此乃九凤十八金龙之地。这样宏阔而神奇的地貌之相,对于现代人而言,只能借助航拍影像才能获得大致轮廓,我相信九凤十八金龙不会仅仅是苯教大师们的地理想象,可能每一座汲水之凤凰山在经卷里都有明确记载,我们还没有能力一一挖掘解读而已。勒乌镇口子,官寨遗址左手对面,有个被当地人认为是龙脉的小山头,从万里城流下的河水刚好在这里形成一个弯道汇入大金川河,山头大有伸向河里汲水的架势,此山现在叫照壁山,藏语称“壳貔”,从头到庞大的体魄,山势如展翅大鹏莽莽延展到西里寨和河东以下,山顶处的黄草坪开阔平坦,我曾站在黄草坪,人的水平视线俨然是一幅大自然的宽银幕,天空穹隆,四面群山峭壁尽收眼底。山中有两处高山海子,当地人称之为双水荡,我突发奇想,双水荡可就是金龙的龙宫?而照壁山低俯下来的山头就刚好指向勒乌官寨方向汲水而歌。

        站在废墟的一隅空间,我为官寨的选址推演并臆想出一只汲水凤凰。这可能不是我的一厢情愿,也是在勒乌这个地方,存留着十世纪到十四世纪的苯教密宗修行的浅浮雕,作为苯教密宗著名的修行地,这一带在苯教经卷里还有一个特殊称谓——“嘎南尕”,意指“香格里拉”,是苯教之净土和人间乐园,象征着一种美好而理想的生活方式,对应现代词汇中的伊甸园、世外桃源、香巴拉王国……由此肯定,勒乌一定是个风水福地。

        乾隆两征金川后为十大武功中的两大武功树碑立传,现存的一座御碑在金川安宁的御碑亭。实际上,最蔚为壮观的御碑曾经矗立在勒乌围离官寨不远处,从勒乌镇二甲村民间文化研究者刘德茂收集的口述资料来看,曾经的见证者讲:此碑耸立,高过二层楼房。由此推算,勒乌御碑的高度在8米左右,碑脚是青石錾就的乌龟,青石板的碑帽重约两千斤,碑帽顶端雕刻二龙戏珠,中间有四寸槽口。勒乌御碑在文革中损坏,当地人用残碑剩料制作了两幅面磨、一幅粉磨,把带有槽口的碑帽抬去作猪槽。这御碑残件的使用在当地传为奇谈,据传,当粮食一进入磨口,石磨就嘶哑吼叫,粮食磨不细或者不进磨眼。碑帽做的猪槽喂猪也奇诡,猪长不大更不肥,且越喂越小越瘦弱,后来还无病而死。这样一来,这石磨、猪槽都被当地人硬生生放弃了。更有趣的还是碑座乌龟,这乌龟成精,经常化为美男子在夜间现身卧房寻妇苟欢,为阻止此龟骚扰,端公作法禳灾,唯有把乌龟的眼球錾掉才能避患,却说这乌龟被錾掉的眼球不过几年又自己重新长出来,直到解放前,勒乌一直沿袭錾乌龟眼睛的习俗。

        勒乌御碑现仅存两扇隐隐透显文字的改制石磨,由县文体旅局收藏保护。碑亭空地成为村里的晒场。上个世纪60年代,我母亲参加社教到过勒乌,她说官寨前面有两颗参天老树。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父亲在勒乌驻社几个月,宣传国家政策、号召引领乡亲们要先富裕起来,前锋村村支部书记王志勇作为先富裕起来的带头人在那时候得到表扬,父亲曾经回忆,他们的大会、动员、表彰就是在碑亭晒场里进行的。

经历了勒乌寻访官寨的短暂过程,二嫂和杨妹儿为勒乌曾有的一方历史洞天而惊讶,也难怪她们之前一无所知,物会流于无形,事会消于无声,假以时日,统统归零在所难免,如同遗址和废墟指向遗忘。

        勒乌围这个称谓可谓久远,出生于小金县的著名藏学家阿旺老师曾告诉我,这个称谓就是象雄语,是象雄时期迁徙到大金川的一位象雄王子的名字,这名字何时化为大地和村寨名字永固下来不得而知,我们只看到,遗址上堆砌的石头被草木和藤萝吞没,院子成为田地,牢固砌就的墙角根的石头透出未知的信息,我想与人相关的石头也能储存信息。但是,不难想象,在勒乌王子与家族来到这里之际,大金川温暖富足充沛的阳光、空气、水给生命的繁衍生息提供了热切的保障。象雄文明的中心是冈底斯山,勒乌王子家族们从高海拔的阿里一带迁徙到大地丰美、物产富足的大金川,无疑会给承载象雄文明的王子家族又一个身心灵成长和文明延续的辽阔时空。


B.大金川上的孤独


        比起南美洲的百年孤独,大金川的孤独显得更加漫长,这种孤独不是因为她地处边缘,而恰恰是历史从人类文明初始起到近代,不断地在这块丰饶之地立体式叠加上演始料不及的剧目,而这一切,更多地留存在史书和久远蜕变的记忆中,哪怕世人可能并不需要了解那么多来龙去脉,对于金川来讲,毕竟是孤独和寂寞的。

        2011年,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阿坝州文管所在金川县二嘎里乡二嘎里村的刘家寨台地进行了人类遗址考古发掘,这是一处5500到6000年的古人类遗址,出土了大量的陶片、石器制品、骨制品、兽制品,清理出6座房屋遗址、10座陶窑、137个灰坑等,彩陶绘制的线条与马家窑文化和仰韶文化属于同时代文化,这项考古发掘荣获2013年度评选的十大考古发现。我们可以看到,人类早已在大金川繁衍生息,其文明程度早已脱离旧石器时代,且融汇同时期长江文明和黄河文明因素。

        大金川本土意义上的存在状态,只能通过考古发现略窥一斑。而金川历史上曾出现多次大规模的迁徙,这样的迁徙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金川,族群、文化的不断融合造就金川,并稳妥演绎出金川的历史宿命。

        有史可查的第一代移民还得从象雄最早的琼氏家族和严氏家族说起,两个家族及大量随众,将象雄文明的斑驳痕迹铺就成为金川古老文化的底色。

        苯教经卷最早记载的是琼帕察摩家族,据说琼氏是普贤菩萨神变闪现智慧光芒之时,三只大鹏金翅鸟正好落到象雄地方,三只鹏鸟飞走后,落地之处留下白、黄、花、黑四枚卵,四枚卵裂开后有四个男子,他们就是著名的琼氏家族的来源,苯教对人类的起源有湿生说、卵生说、胎神说、化生说,琼氏家族显然就是卵生说的代表。琼氏家族任历代象雄和吐蕃的国师,著名藏学权威卡尔梅的著述中写道:琼帕察摩受到象雄和西藏诸王极大的崇敬,最后,他骑上一只蓝色的龙到了多思麻的嘉绒去了。骑着一只蓝色的龙迁徙至此,何等美妙奇妙,御风而行、飘然自得,大金川的山脉、河流、高山海子、茂密森林以及沟壑起伏,被一双眼从虚空中俯视,虽为驭龙者,也甘愿为大金川入世,将肉身沉入人间,最终遁入虚无之境。由驭龙者联想到“象雄王”,曾经到过金川和马尔康考察研究象雄文明的学者才让太教授,发现嘉绒地区高山上古老的苯教寺庙绘制有“象雄王”的画像,头上普遍绘制白色的龙角,我查看了“象雄王”的图片资料,发现龙角有黑色、红色、黄色、白色,那条蓝色的龙可是长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白色龙角?

        琼帕察摩家族向来被认为是象雄古国札达县一带的人,以大鹏金翅鸟为图腾的琼部落的一支。在苯教经卷《波若十万颂》第四品中,是这样叙述琼帕察摩家族历史的:琼帕察摩以神通步履踏遍多康各地,其后,来到东方嘉绒地区,娶拉姆噶姆为妻。繁育出乌帕尔雍仲四子,别的四子和其他八子。雍仲四子中的长兄有三子,其中的长子为绰斯甲王达拉斯甲。

        另一支从象雄迁徙而来的家族是勒乌围夏日坚家族,最早驻地在象雄的牟波山,被认为是西藏最初六大天神之一卡宁(阳光灯之意)所出,是古代高贵的严氏家族的后代,受象雄王的指派到金川勒乌、咯尔一带,经营了二十五代后,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正式称为金川饶丹嘉布土司世袭家族,小金土司和大金土司同出于饶丹嘉布(具光白人)世袭。勒乌饶丹嘉布最大的成就是在唐朝后期修建了著名的雍仲拉顶寺。苯教有一个说法,南有雍仲拉顶,北有苟象寺。饶丹嘉布家族虽然不像琼帕察摩家族本身就是苯教法师,但历代饶丹嘉布却是苯教最虔诚的护法家族,他们家族的供养范围非常大,就我所知,若尔盖的苯教寺庙桑周寺现在都还保存着刻有饶丹嘉布供养字样的宗教用品。据说饶丹嘉布家族财富的主要来源就是靠冶炼铸造铜器生活用品和宗教法器,十几代的财富积累,才有了莎罗奔与清廷抗衡二十多年的财力底气。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当时的大金川,冶炼技术炉火纯青,铜铁等复合金属铸造工艺精美绝伦,矿产究竟来源于什么地方?手工技艺为何失传?阿旺老师曾经给我说过,要搞懂金川历史甚至嘉绒历史,不研究饶丹嘉布家族是无法弄明白的。

        饶丹嘉布家族在元明两代管辖大小金川丹巴马尔康甚至更远的地方,清朝的时候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占据小金川赞拉土司和饶丹土司位置,庶出的儿子莎罗奔以土舍的名义统领大金川,继任饶丹嘉布土司。两兄弟本来相安无事,莎罗奔的女儿阿扣与小金川土舍良尔吉私通并双双投靠莎罗奔,莎罗奔势力强大,借口小金川无理,发兵攻打小金,并乘机夺取了小金川土司印。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导致乾隆决心打金川的导火线——阿扣事件。

        乾隆作出攻打金川的决定,实际上是放在西南少数民族历史大背景上来考虑的。这一时期,大清帝国江山稳固,进入了强盛时期,有条件推进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改革;另外,清朝在经营西藏的数十年中,解决了蒙古贵族的叛乱,要保证对西藏的统治,必须保障川藏管理的通畅;第三个因素是瞻对事件的教训,新龙上、中、下三瞻对不听号令,抢劫朝廷军事物资,特别是下瞻对的班滚凶顽,乾隆十年到十一年朝廷进剿,班滚逃走,朝廷怀疑班滚逃往大金川并被土司包庇,这就是乾隆下决心征剿金川之因,征剿金川实际上提供了解决少数民族地区土司制度改土归流的时机。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也是对文明的破坏。往往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好在征剿过程中,一些对和平有着渴望的头人们选择了放下武器,这也为河东屯、河西屯为代表的当地人基本保留了根脉和文化。另外,绰斯甲土司管辖范围几乎毫发无损,为金川咯尔乡的土地纠纷,绰斯甲土司素来与饶丹嘉布土司有矛盾纠葛。也是在两征金川的过程中,清朝牵动了各个省份的军备力量,屯兵在战时留驻金川,勒乌围三千多藏族人被带到北京香山定居,我曾偶然在《红楼梦》的某章节发现提及勒乌围,大概是宝玉想溜出大观园,正好那天勒乌围的人要进大观园献舞,我想那应该是去跳嘉绒大锅庄的。与此同时,诞生在大金川的是规模浩大的第二次民族和文化融合。

        历史总有大转弯的时候,二万五千里长征是中国近代革命史上的最艰苦卓绝的一页,红四方面军在金川建立了革命根据地,在金川成立中共大金省委、中华苏维埃西北联邦政府、大金省军区等机构,常驻红军达1.5万人。1935年12月,在大金川建立中国革命历史上第一个少数民族地方革命政党——格勒得沙革命党,格勒是自称,就是“古汝”的音译,古汝在象雄语中是迁徙的意思,自称迁徙过来的人,“得沙”就是大众的意思。金川各族群众承担起了常驻红军的供给问题,虽然负担很重,革命热潮和积极性却高涨,当年老红军回忆金川峥嵘岁月:金川人民忍饥挨饿为红军筹粮,对红军北上草原起到了重要作用。金川留下了很多红军的后代,也走出了一批本土的革命先驱者,在历史使命的新征程中,红色文化与多元一体的金川本土文化再次血脉融合,金川在新中国诞生的时空中闪耀过独特的光芒。

        纵观金川的历史,不论是迁徙、统领,还是征战、革命,这个偏远夹缝之地在每一个巨变时代都成为聚焦点。站在金川大地,俯瞰历史现场,历史的背影在梨花深处隐埋。就人类的境遇而言,地球本来就是太空中的孤岛,孤独是人类共同的命运,也是每一个人终究要面临的处境,但孤独不意味着沉沦和自弃,它是可以拿来作为一个宝藏挖掘,也可以自由运用,还可以作为一种恩赐来接受。历史的孤独同样如此,如果缺乏真正的面对,孤独就会变得杂草丛生,占领这蛮荒的孤独,需要足够的勇气来承担命运的全部可能,还需要潜入孤寂的底部,去叩开通往大同的玄关之门。


C.梨花一曲的芬芳


        梨花节采风的一路徐行中,县委书记朱锐指向沙尔、咯尔一带的万亩梨园,兴致勃勃地介绍:“春天的金川,三色共染,视觉层次各异,依托传统梨园建设的金川现代田园综合体,现在正是桃红梨白菜花黄的好时节。到了中秋,梨儿下树,霜过梨叶,这里又多了一片枫叶火红的壮美景观。”顺着朱锐书记的指点远眺近望,满眼锁不住的灵秀动人、意气高洁的梨花,近处桃花夭夭灼灼点缀,万树间隙低处是十里春风中摇曳的菜籽花黄,而在漫天的梨花白中,金川大地像是突然被春天唤醒,熠熠梨花辉映天空,大地欣欣然生发吐露绿意,山川美丽,人心欢喜。

        说起来,大面积的老梨树确实跟金川人息息相关,改革开放之前,金川的老百姓没有太多的经济来源,八十年代,金川雪梨要卖四角一斤,九十年代初,卖到一块多一斤,农民的主要收入是金川雪梨,雪梨可以买到一家人需要的柴米油盐,雪梨可以供养孩子上学成才,在生活不易的年代,雪梨却是一大功臣。

        现在,老梨树不仅成为保护树种,成片的梨花和红叶在春秋两个季节成为金川旅游经济的吸引点。通过赏花、赏红叶的带动效应,索乌山、阿科里、太阳河、情人海景区的旅游也带动起来。游客开始深层次地领略金川深厚的历史文化,包括乾隆打金川的安宁御碑亭、金川老街上的徐向前指挥部旧址、勒乌镇的十世纪到十四世纪的苯教密宗修行地的浅浮雕、独角沟的苯教第二祖师年麦大师的纪念地,这里也是东女国女王宫殿遗址所在地,对宗教文化感兴趣的也去参观雍仲拉顶(广法寺)、昌都寺以及久负盛名的观音桥观音庙。

        梨树是乾隆征金川时候留守屯兵后代和大量填补金川的移民带过来后与当地山梨嫁接而成的。乾隆留下的驻守清兵是第一批移民,全是清一色的年轻大男人,他们与嘉绒女性通婚,学习并通晓藏语。但仅留的清兵不足以恢复生产、稳固新安疆土。据刘德茂老先生的《金川移民史志》记载,乾隆平定金川后,累年战争使得金川人口骤减、高山寨落荒凉、河坝百里无人烟。进士出生的绥靖屯员李心衡给朝廷上书奏折请求移民填充,乾隆的圣旨完全认同李心衡的观点方法,给凡是愿意到绥靖开垦的黎民百姓一系列优惠政策,如此一来,屯垦移民领到了种籽、农具、建房等一应补贴,绥靖变成藏汉回各族融合之地。留守屯兵和各省份迁徙而来的移民把金川作为归属地,带来中原文化、岭南文化、西北文化等多样性文化,并接纳嘉绒传统文化,与当地人融合繁衍生息,造就了兼具独特性和包容性的多元一体的金川文化,这就是金川之所以为金川的文化大背景,也是文化融合、民族团结血脉相融的金川基因,在这样的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精神共振的磁场中,大金川在一七八七年征调2000人赴台湾打击林爽文领导的天地会起义反清,一八九一年受调遣抗击廓尔喀入侵西藏并立功,更是在一八四二年参加在浙江宁波的抗英战役,阿木穰等一行400金川藏兵英勇就义,牺牲在抗英前线宁波,坐落在宁波市江北区慈城镇大宝山西麓的朱贵祠,至今在祠堂的右殿供奉着阿木穰的牌位。

        三百年前在大金川生根发芽的梨树,从各式各样的生长环境来到金川,一方水土孕养出独属金川的梨树,开出唯有金川才成气候的烂漫梨花,圣洁的梨花,是金川由内而外文化冲动的标志,是和平花、团结花、英雄花。

        到金川看梨花是这几年兴起的事,每到三月间,休闲生活丰富起来的金川周边县(市)和少量外地人,总会掐着时间到金川探访一树树的梨花。随着金川梨花品牌的不断打造和推介,到大金川看梨花已经是时间条件具备就必须得实现的事情,是人与花事必有的一场约会。尤为可叹的是,我们以前习以为常的梨花,到近年来越发引人注目,花也越是开放得娇美,观花人更是天南海北络绎不绝,今年梨花季每天都有2万之多的游客涌入金川。

        县委书记朱锐陪同采风团一行考察现代园区综合体的时候,一群广州过来的游客正好在我们身边,朱锐书记上前询问她们从哪里来?通过什么渠道知道金川梨花的?对梨花景区建设和服务有什么意见建议?当她们得知眼前这位就是金川县的县委书记后,开心得不得了,她们说已经是连续三年来金川看梨花了,这是第一次遇到县委书记,一定让书记等等她们,她们要邀上其他伙伴跟书记合影留念。书记工作之余收获了一众粉丝团,跟她们朝向不同的梨花背景合影留念,分别加上微信。这意外的收获,对千里迢迢到金川的游客来讲,算是此行看花中一个小窃喜,这缘分也真是印了金川梨花节主题歌《梨花雪》写得那样:山越过了山,我们相约在金川,大金川上看梨花。

        一同参加采风活动的老画家也感慨:金川的梨花体验确实非同一般,树下赏花,咫尺之花让人陡生怜爱,过往美好和惬意丝丝入扣地想要唤起。在山坡上看花,大地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如梦如幻,就像置身梦境,也真是体会到了现实就是一场梦,而梦也是一场现实。

        金川的梨花品牌越发响亮了。记得三年前梨花仙子第一次选拔时,我以评委身份见证了金川打造梨花品牌的这一重要举措。今年是第三届梨花仙子评选,除了梨花仙子评选,今年的梨花节拓展出“旅游+生态”“旅游+非遗”“旅游+体育”等发展模式。看到梨花盛大的绽放,在漫山遍野演绎唯美的细节,赏花人在千万棵树的伸展,万千朵花的呼吸中,感受梨花的别样滋养,感受金川大地在新发展中展现的别样魅力。金川的老乡们,不亦乐乎地忙着与梨事相关的农作和生意,梨花带来的新的生活和创业方式悄悄地改变着金川人。

        每个春天来临之时,梨花从容不迫地守护着时光中的旨趣意味,而现在,团结花、幸福花、繁荣花,千朵万朵绽放在阿坝新江南,美丽富饶幸福金川的交响乐章在哈达铺就的大地回荡。


原刊于《阿坝日报》2023年3月31日

巴桑.jpg

        巴桑,女,藏族,四川省阿坝州文联主席、作协主席,四川省民协副主席。有散文小说诗歌散见报刊和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