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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诗人彭金山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诗人原本只是印在书本上的一个名词,是遥远夜空上的星辰,而我却因为一种特别的机缘,认识了真实生活中的一名诗人。对一个热爱上语文课的少年来说,那简直称得上是一个重大事件。学校文艺表演,我用嘹亮的声音朗诵他的《东方,一棵小树》,心里怀着不为人知的亲切和自豪。

        多年之后,我有幸成为诗人去而复归的那所校园的一名学子,我也在写一些诗歌,但拿去请他指正的却是从未示人的最初的小说稿。他用铅笔一一勾画出了他认为不合适的地方,他与我娓娓道出人物形象特性的不突出。就这样,以往想象中那个激情的诗人从澎湃的诗句中款款走出,化身为一个温厚的长者,渊博的老师,鼓励和教导如期而至,字字珠玑。

        诗人彭金山执教几十个春秋,桃李芬芳,太多的人比我更多地领受过他的教益,比我更近地懂得他的赐予。他首先是一个老师,其次才是诗人,学者。一个诗人,一个作家,执教于校园,这终究是很不一样的一件事。一名教师,就是一方讲台,就是一条道路,就是一片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园地。那种春风化雨的气息,弥散在心志相投的师生间,久而久之便成了校园里氤氲的芬芳,成了积淀,成了传统,成了薪火相传的教育的真谛。我相信很多的人有感于此,他们和今天的我一样,看见彭金山的名字,便会油然而生一种感恩的心情。

        羊皮筏子“从历史摇来”,“轻轻叙说着过去”,在这座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里,在我母校美丽的校园里,我们的老师彭金山退休多年,正在慢慢老去。每个人的老去都是孤独的,但生而为一个诗人,他的人生永远不会寒冷。他仍然在文学的现场,在心灵的现场。从白马轻裘到老骥伏枥,自始至终,他都是黄土高原一群爱诗者的掌灯人。他踽踽独行,却又携手无限。他说:人与诗相遇是一种幸福。人们如果不喜欢诗歌,会错过多少生活中的美呀!

        多么好的话。


马步升(索木东  摄).jpg

        马步升是甘肃文坛公认的 “马百度”,他涉猎广泛,博览群书,拥有强劲的理解力和超凡的记忆力。无论文学艺术,天文地理,还是国际形势,政策法规,村言俚语,甚或文玩古董,股票足球,上下纵横他都能为你答疑解惑,滔滔不绝。我自然是不止一次地领略过他百科全书式的风采的。这个历史学专业出身的作家,写小说,精散文,做评论,同时,文史社会学研究方面也有数量不菲、水准不低的著述。他以各个领域的成果,证明着自己的通达豁朗,无边无际。

        正如完全打破了学科的门禁,他一样超越了地域的束缚,作为一个边远省份的作家,马步升的文学活动舞台早已不局限于甘肃陇原大地,从陇东一个小小的村庄出发,他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他的视界朝向更广远的人类。但无论走得多远,他的身后有一个故乡,心里也有一个故乡。对于大多数作家,“故乡”往往意味着人生的起点,创作的源头,精神的渊薮。对于马步升来说,这同样是一个柔软的切入口,“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和故乡有关”,由此可掘进到其文的精神高地,触摸到其人的人文情怀。“故乡的反方向是故乡”,一个人,要走过多少地方,经历多少飘零和迷茫,才能领略到其中的深刻意味?

        每次见马步升,他都似乎是刚刚从一个地方回来,又马上要奔赴下一个远方。他实在是太忙了,没完没了的开会,无边无际的考察。但每次见马步升,他又是人群里那个最放松的人。他爱吃,能聊,他的脚步少见匆促,他的言谈闲庭信步,好像小径分叉的花园总是要多出来一条通幽之路。我最佩服也最不解的就是这一点,他那些不断问世的新作,一部部长篇,一篇篇散文和评论,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每个人每天的二十四小时,为什么会如此不同?我见多了苦行僧般的同道,而自己因生性贪玩手下从来出不了活,为什么独有马步升可以如此从容,兼两类人的好处于一身?

        常常看马步升的微信。看到他去非洲沙漠了,上祁连雪山了,又下扶贫村寨了。我不知道他在面临着怎样的接踵而来的新课题,但我懂得,一个作家走出书斋,正在越来越多地投身于社会贡献,而所有走过的路都在玉成他,他的“一点江湖”必定会呈现出更广远澄明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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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叶舟的《大敦煌》时代,我就成了他忠实的粉丝。我曾那样地被那些滚烫奇崛的诗句震撼过,被那些葱茏幻美的意象缠绕过。落花流水青春成昨,但那样的文字,遇见了便不再离弃。后来,当我站到他的面前,我没敢套用那句貌似很流行的话:我是看着你的诗长大的。事实上,叶舟还这么年轻——仿佛,一个时代遽然被大风刮走,一群人不由分说抛下了他,他一个人立在老地方,他一个人慢慢走到了山峰。再不会被风口吹老,再不会被时光揉捏。一些仓惶,更多笃定,一些破绽,更多睥睨。是的,叶舟的年轻是“好吧,那就这样吧”的决绝了断,是刀锋在暗夜里兀自寒光四闪,是野花一地斑斓的戛然而止。这样的年轻,比老去更有着绕梁不绝的来历,欲说还休的沧桑。

        我心目中的“叶舟”这个名字确乎是属于诗歌的,但诗人叶舟在诗歌创作势头不减的同时,已悄然成为重要的优秀的小说家。他的小说《羊群入城》《我的帐篷里有平安》等作品在国内频获大奖,反响非常。无论是诗歌,还是小说,叶舟都是一个高标般的存在,他使更多人的目光关注到了“姓黄的河流”,河流呼啸而过的这个城市,使更多人的足迹流连于他所构筑的文学地理,我们苍莽宏阔风情万千的大西北。

        近年来,叶舟更加地醉心于敦煌书写。以小说的深广,诗歌的清幽,他一以贯之着对“大敦煌”淬心沥骨的热爱。那条由草原、戈壁、沙漠、雪山、石窟、马匹和不可尽数的遗址构成的温带地域,成了他倾身而去的文字空间。他在这里歌哭悲喜,他在这里聆听到千年乡愁的声音,他在无边的忧伤中,寻索着生命的净化与救赎之路。他眼含热泪,轻轻歌唱:

        没有你,我要这歌声做什么?

        没有你,这一场今生今世,对谁诉说?

        人世浩渺,祝愿叶舟以小说作船,以诗歌为桨,引舟如叶,挺进到更高远更澄明的彼岸。而文学江湖上有叶舟的传说,始终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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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诗人牛庆国生活在同一座不大的城市里,但相识却是在多年后的千里之外。2011年夏,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断断续续的谈话发生在天蓝海蓝的沙滩,异国风情建筑下细雨的林荫道,和山海关使人倍生历史感的城墙上。但更多的时候,我们站在创作之家的院子里那棵著名的核桃树下,风吹过,巨大的绿荫婆娑不止,树下的木槿已开到了最好看的红。牛庆国常常笑着,似乎是比别人笑得更多些。质朴的面容笑出了一道道土地一般的皱褶。是不是满目的灿烂景致,让他忆起了故乡沟坎里那些一样在绽放的物事?   

        其实,那时候,我还没读过他的《杏花》,没听过人用悲怆的方言朗诵《饮驴》:“走吧 我的毛驴/咱家里没水/但不能把你渴死/村外的那条小河/能苦死蛤蟆/可那毕竟是水啊……” 但更多的交集由此开始。从兰州到阿克塞,河西走廊的长风里,月牙泉的月光下,莫高窟的佛光中,我们收获过一样的感动和美好。他签名相赠的诗集一部部多起来,我一步步沉重地走进了那个叫杏儿岔的山村——那是属于牛庆国的文学地理,不可仿制的诗歌版图。那里有一头驴,耕了一辈子的地,忍了一肚子的苦水,终于它不得不老去了;那里有一棵老杏树,在大风中它深深弯下腰去,从不看一眼自己的伤疤;那里,有一群女子,她们曾经是杏花般鲜艳的妹妹,但转眼间,凋谢在沟沟岔岔;那里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如今,他们没有了。

        牛庆国被誉为中国西部著名乡土诗人,好多人评论过牛庆国,认为他的诗歌以深厚的底层意识,传递着博大的底层关怀,但我想,把牛庆国和当下的一些诗人区别开来的并不是“乡土诗”这样的标签,而是诗歌内里的核,那一口终于嗑出来的苦,那一声至今还哽在胸口的吼。热爱,疼痛,悲悯,感恩,太多的诗人都挥洒着这样的词语,但又有多少人真正抵近过它们呢?这不是诗歌的不同,这是一种人和另一种人的不同。

        苦难是文学的母题,尤其在乡村叙事中。所以,难得的不是袒露苦难,而是在为民生苦难生存做出见证的同时,也呈现出对于生存苦难的超越,从而走向无比动人的生命神话。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读牛庆国的诗歌,会揪心落泪,但也会感到温暖明亮。这是另一层面上的神性写作,不仅沉下去,而且飞起来。当下正是乡愁遍地的时代,而牛庆国诗歌正是满溢着赤子之心记录“乡音”与“乡愁”的时间史,一份力透纸背的西北村庄史。

        “我把你的名字写进诗里”,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儿子对母亲最好的报答,所以,我知道他写下名字也是在写下愧疚;但对一个从十年九旱的苦塬上走来的诗人来说,把故乡大地上太多的“你”写进诗里,那是生活所能赐予他的最好的礼物:上天的甘霖。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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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学辉说,四月里,所有的花次第绽放了。看着他的微信,倏忽间我仿若置身于距离三百公里的那个园子里了,一树树的缤纷灿烂像巨幅画布在眼前展开,而所有馥郁的芳香一齐涌来,是一种有颜色的氧,一种带露的风,让人不由得静下来,慢下来,身体和灵魂都沉醉于无可比拟的美好和感动中。

        李学辉的园子,坐落于甘肃武威古凉州城南,中国作家凡专程去过武威或路过那里的,大多都曾领略过那三亩地的旖旎情致,春花缤纷,秋果斑斓,冬雪累枝。而我曾两度前往,在最好的季节瞻仰其春华秋实的豪奢和庄严。同时,也目睹了铺天盖地的繁华之下,那个务园之人的辛劳。从此,想起李学辉,眼前便有一个躬耕劳作的形象。他持剪挥锄,阳光和汗珠一起在脸上跳跃,他用布满硬茧的手拭过脸颊,那里便留下了黝黑的泥土。他是那么像一个农人。事实上,他一直就是一个农人。当他放下锄头,剪刀,从园子回到书桌前,他的心里便铺开了另一个园子,那是广袤、雄奇、苍凉、凝重的凉州山河,笔耕不尽的母土大地。

        广袤雄奇的甘肃大地造就了璀璨明珠般的河西走廊,祁连巍峨,丝绸之路,逶迤不尽的汉风唐韵。其山河的厚重博大,其历史的悠久纵深,其文化的恢弘多元,穷尽一生也难以细述。不说别地,单西凉古城武威,便是诗情飞扬、圣学不绝的人文之城,珍存着多少不朽的过往辉煌。种种行迹,种种奇观,凉州古城的流光霞彩为当下的凉州书写留下了多少难以尽述的况味。

        李学辉有幸生长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西部作家,多少年来,他偏守在故乡一隅,沉潜诚实地读书,写作,编刊。从中短篇小说“小麦三部曲”,到入围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末代紧皮手》,再到面世不久的长篇《国家坐骑》,李学辉的凉州书写正在朝着更纵深、博大的方向挺进。乡土武威,文化武威,辉煌而悲情的武威,在他遒劲厚重的小说文本中呈现出越来越清晰的面貌。而中国文学,因为有了李学辉的《末代紧皮手》和《国家坐骑》,增添了绝无仅有的绝世题材。

        天下神马出凉州,当代义士也出凉州。我一向有一种感觉,李学辉就像一个执着的大地守夜人,一个在白雪苍茫时走遍山川河流的行吟诗人。因为有他,我无端地觉得内心安慰,踏实,好像在我的身后,也有一片花开鸟鸣的大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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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南一带的青稞熟了,有人从远方揣着怀念回来”,多年前,年轻的扎西才让写下这样的诗句。尽管,四季雨雪对于那时的他,不过是一场场为赋新词的修辞,但我还是禁不住深深沉湎于他的喟叹:“太感伤了啊,我的青春时光像干草一样,被一车一车运走。每一车都蕴藏着隔世的月色,每一车都有黄金打就的阳光……”

        甘南一带的青稞一茬茬地成熟着,而对一个始终如一坚持文学梦想的人来说,青春不是干草,被时光无谓地运走,它是花朵,是果实,是收获的田园摇曳着最饱满最耀眼的结晶——扎西才让,已然挥别了最初的少年忧伤,伫立在秋的深处,他的脸上是草原夜空般深邃的微笑。十余年来,作为朋友和同道,我见证了他从一个青涩的校园诗人到成为著名的“扎西才让” 的全部历程。如今的他,是汉语诗坛上重要的藏族诗人,甘肃诗坛“70后”的代表诗人,频获各种大奖,入选“甘肃诗歌八骏”。他已出版多部诗集,但2016年出版的《大夏河畔》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大家认为这是他诗歌风格的集中呈现,而且也是甘南诗歌整体走向成熟的一个标志,安多藏地汉语诗歌的一个新的标高。

        扎西才让业已形成了特有的写作方式,他的诗歌具有鲜明的藏地风味,浓厚的原乡情怀,但这引起外界广泛关注的特色并非他最突出的优长之处,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诗歌表达了自己对生活的深切体验和生命存在的深刻感悟,这使他的诗歌表现出深重的忧思,蕴含了丰厚的审美意蕴。我们从他笔下的“桑多镇”,窥见了神圣与世俗的游离与交融,一个天然浑圆的大千世界;“山”与“河”,“人”与“镇”,恒常的时空意象承载着的是跌宕的历史与生活,而宁静的岁月激荡着一代代人躁动的灵魂。“桑多”真的是诗人安身立命的那个小镇吗?“远方”又在何方?扎西才让以优雅抒情的语言,极富质感的画面,为心灵深处无从抵达的故乡与无处安放的乡愁赋形、造型,烟云斑驳中的历史与现时场景中的故事,就像一个个电影镜头向我们走来。 

        “渺若轻烟兮,是昨日的修行。”扎西才让如是说。是的,对于一个永远在路上的写作者,更重要的不是过去的斐然成绩,而是对明天的期待。扎西才让才华横溢,富有饱满的创造力,他越来越成为一个多面手。2019年,他以中短篇小说集《桑多镇故事集》入选“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给读者和朋友们给了莫大的惊喜。游弋于诗歌、散文与小说之间的跨文体身份为他提供了一种看待世界、审视本民族地域文化的独特视角,“桑多镇”的故事更加地异彩纷呈,自在花开。

        让我们期待属于扎西才让的下一个丰收季。愿他妙笔生花,“在天空里,画出云朵,画出鹰,画出慈眉善目的佛祖。在大地上,画出山川,画出道路串起的葫芦一样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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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疫情阻隔的春天,窗外的花儿们还是如期开放了。仿佛因为寂寞,比以往的春天开得更加斑斓一些。喜欢拍照的刚杰·索木东又拍了一张从石缝里漫延而出水一般撒了一路颜色的蓝花,他又做了一桌红红绿绿的家常饭菜,他又写了一首朴质清新的诗歌,“纵使此刻,我已泪流满面/还得面向春天,努力说出/人世温润,踏歌徐行”。 

        诗人刚杰·索木东叫我“小姨”。在我的心目中,他还应该是一个孩子,但分明,中年的沧桑已悄然占据了他的眼角眉头。现在的他,是不是更柔软敏感了,要不怎么会常常在生活中遭遇到泪流满面的理由?现在的他,确实是更加地宽怀释然了,要不怎么会让“温润”这个美好的词走进他的诗歌,从此不愿舍去?

        要经过多少成长的疼痛,多少峥嵘的离别,才能含泪吟哦人世的温润?从一个父亲的儿子到一个儿子的父亲,他收获的不仅是满怀的欣悦,更有悲怆的放手。他积极规整的日常里,依旧潜藏着无法触碰的心事。我那么切近地目睹了刚杰·索木东坚实前行的这一路,我如此欣慰地看到他在走过这一切后,让生活和诗歌都朝向了一个有更多阳光和露水的方向。“蛛网早已结满房梁,屋角和空着的仓廪”,已是注定要挥别的过去,而“绘上乌啼,绘上蛙鸣,再绘上狗吠”,让“漫长的日子,多出来温暖的色彩”这才是他在今天所做的事。

        没错,刚杰·索木东一直是一个直面现实、努力超越的人。海德格尔说,归乡是诗人的天职,作为一个生活在城市的高原藏族人,刚杰•索木东比大多数的西部诗人更执念于对故乡的讴歌,和怀念。“故乡是甘南”,曾是刚杰•索木东的创作母题,他“用四季的四种方式怀念甘南”,孜孜以求的就是精神的回乡。他的诗歌自然,本色,真挚,热烈,有感动,有思考,深沉的悲患情怀,强烈的民族意识和鲜明的文化精神,使刚杰•索木东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诗美建构。但他没有一劳永逸在这条“抒情”的路上,近些年的诗作中,与“甘南”一样频繁出现的是广阔的“北方”。他不再以一个纯然的羁旅者的身份激情地书写乡愁,而是把双脚深深地扎根于安身立命的这一片土地。他深切地关注身边平凡的生存,他温情地抚慰人世的苦难。人性的深情、隽永、熨帖,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了前所未有的博爱情怀和人文关怀。从远方回望“甘南”依然是必须的,但在“北方”的凡俗日夜,他开始常常低下头检视自己的内心:“这些年,我总是对万物奢求太多/这些年,我尚能对众生心存悲悯。”

        我相信刚杰•索木东正在经历着一场深刻的蜕变。人世温润,这个一直在路上的诗人,正在使自己更善良,更广阔,更丰厚。      


原刊于《文学自由谈》2020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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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英秀,女,藏族,甘肃省舟曲县人。兰州文理学院教授,甘肃省高校名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鲁迅文学院全国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甘肃省首届四个一批人才,“甘肃省小说八骏”之一,2018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出版《纸飞机》(中、英译本)《严英秀的小说》《芳菲歇》《一直很安静》等中短篇小说集和散文随笔集《就连河流都不能带她回家》等。获国内多种小说、评论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