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文化运动中不乏优秀的女诗人,她们的诗作和人品弥补着这个文明大国所欠缺的清洁与柔美,这种女性所特有的智慧与韬略也同样地滋味和哺育着这个伟大民族的诗性与神性。。比如古有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迈和壮怀激烈,秋瑾“栽植恩深雨露同,一丛浅淡一丛浓"这般对故土和亲人深沉与炽热的情感,有舒婷“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这样清澈,透明而又伟大的爱,也有娜夜“除了写诗和担忧红颜易老/其他,草木一样,顺从”的柔软与娇嫩。现在我想说说一个普通而又年轻的藏族女诗人苏娜旺姆,当她写下“寻求河流的起源/冥想在一场风暴中的力量”时一个草原女子在现代环境下对人生的追逐,思索与感恩。

        故乡是一个诗人最炽热的情感,在草原和城市之间颠沛的诗人的诗中展现出了对两者之间诧异和深沉的爱恋,尽管这情感中也带有青春时光的一丝迷惘,有着北岛式的疑问,分析,肯定,表现出诗应有的沉着,稳健,理想化的气质与风格。“伟大的灵魂请原谅我的贪婪/风的前方是路/山的前方是路/我遇到你/你却不提及沧海桑田”《心中的太阳》。诗人在前行着,在高原特有的山谷中思索首,路的前方就是路,诗人带着诗应有的沉重与失落对故土写下了她必须面对的文字,当她赶到目的地,她想痛快淋漓地畅谈,可故乡与故人的习惯了的风景与风貌使诗人的思考成了一首凝结的诗,运动着的诗歌是苏娜旺姆的一个特色。“黑夜中的人 将一把火扔进我的胸膛/血液中/惊醒无数双眼睛/划伤我的诗 /我的故乡在汪洋中沉睡/请不要声张 /我的归处永远是你”《心中的太阳》。故乡是宁静的,千年的,是一种文明的沉淀和积累,而在历史的行进中是谨慎和规律的。怎样才有一丝改变,使诗人自己和诗一起创新,这是思索的火花,带来了诗应有的宁静与安详,而作为一名诗人她真的害怕这里的平和与静谧,回归自然成了诗人的一种选择,好在诗人找见了诗弥补了心中的一丝伤痕。“过了一季/我还在暗处野蛮生长/但若从未上前一步/又何必谈哪处无论我来与不来/你始终在哪/看着你近了/远了/我是如此想要接近你/就如小时的愿望 /是像风一样途经你每个角落/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故乡博拉》。故乡情结使诗人的思索与努力显得单薄与苍白,只有思绪和诗歌在故乡的上空吹拂着,像雪花的飘落使故土更像心中一种深沉与复杂的爱恋。诗人是无力的,但诗是坚强的,诸多忧虑成为文字完成了她内心的表达和展现。“我的故乡和魂魄留在北方/那里有一条喧闹 拥挤的大河/我时常听见河边人的对话/却从未见过他们的容颜/他们说着一口的土话/光照耀我血红的眼睛/北方离太阳好近”《北方,北方》。就像雪是诗人的一种怀念一样,而空旷的北方成为诗人一种情感的延伸和扩展,带给她北方应有的苍茫,辽远,宁静,祥和。这些景象加深了诗人对故土的爱,甚至升化成一种对诗淋漓的表达和深思的欣喜,故乡博拉成为诗人眼中的一道风景,就像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一样,成为苏娜旺姆的文化坐标与精神起源。

        一个人对人生的看法也决定了自己的世界观,亦即诗歌观,而苏娜旺姆诗中反映出的努力与哲思,使她的诗歌带有生命中难得的平静与从容。“从不停下脚步/只到萤火虫的光芒消失/大地面颊暗淡/找到生命中不灭的灯盏”《孤生》。这些文字道出前行中的困境,但脚步是不停的,寻找到一只越来越光明的灯盏是诗人一生的追求。《孤生》是她具有代表性的诗作,其中“远远地,看见心中的云/看见滚烫的大地/走后,这里有了一片森林/他只带走了空气”。语句中的平静是青藏特有的,而什么也不能改变,流动的是空气,是诗歌,这平常的景色带给我们沉思与灵魂飞动的空间,吉祥中默念人生中的祈祷与祝福。“伟大的灵魂请原谅/我的贪婪/风的前方是风/山的前方是路/我遇到你 /你却不提及沧海桑田/你只说今日的太阳更热烈/我一睁眼 你早已是我眼中的黎明”《心中的太阳》。诗人在叙述里写下了自己的困惑,但诗人承认生命是伟大的,尽管前行中充满着重复与单调,路外是路,风中是风,但寻觅和努力沉浸在诗的遐想中,是一种超越和解脱,更重要的是迈出理性的人生脚步,睁开眼睛看到是黎明,是一轮喷㗘的日出,是诗歌带来的温暖和幸福。“比起死亡的恐惧和痛苦/我更怕见不到黄昏的地平线/听不到黎明的号角声/这一刻 在净土上/让所有云雨喜极而泣/只因我真正活在了这土地/活在了这世界上”《极乐的净土》。净土的对立面应该是复杂与零乱的,但诗人毫不客气地展现人性的不好,思索死亡带来的痛苦与迷惘,从黄昏到黎明,诗人的内心经历了漫长的黑夜,终于诞生了另一个我,生命的重生使苏娜旺姆更加热爱与珍惜生命,这是诗歌与人性的升化与涅槃,因为诗人找到了诗,找到了诗歌一样的人生观。

        青春的靓丽与清新是苏娜旺姆诗歌的另一个特色。人是青春的,所以有了诗歌的冲动与遐想,更有了人生诗意所带来的清晰与清洁,这追求是单纯的,理想化的,追梦式的,而诗人的诗具备这些情感。在诗作《镜中一代人》写道“透过海水看你/历史的纹理成为波浪/最初的 不一定都是诞生/骄傲愈合了伤口转身舞起血色浪花/一朵花的苦水淹没了我/探入深秋的梦镜/在我骨子里穿行的/是你的署名/谁望见镜中的人/围拢了夜色/举着火把朝我走来”。写出了作者青春时代的疑惑,疼痛,迷茫,失落等等情感,但诗人始终是怀惴着诗与爱在生活中前行的,最终疑问得到了回答,追思有了回应,在箴言写下了你的名字。这名字可以是爱情,友情,亲情,对故土难离的眷恋等等,写得洒脱,干练,有北岛的诗风。“有人踏雪归来 只为消散尘埃/有人在云中唱着歌/只有在我离去时/村庄才会在我心头摇晃/一头小鹿撞进村庄”《心中的太阳》。这几段诗写出了高原特有的在宁静中人生奔波的一个个场面,而诗人在画面之外,窥视和聆听着连绵的雪山以及脚步在雪地的磨擦声,写出了干净而又青春的诗。一头梅花鹿也是吉祥如意,也是和平相处,也是诗意盎然,这是一种诗意的品尝与享受。其它的诗作《关于树的答案》《北方,北方》《父亲》《天地的方向》等等都是青春的诗,靓丽的诗,给人以美和情感难得的缠绵。

        诗人是在青春洁净的阳光中成长的,难能可贵的是高中期间已在《格桑花》《贡嘎山》《作家前线》《全球青年诗歌》等报刊和网络文学平台发表作品,获得过2019年获得首届香港新国风华语诗歌节金冠诗人奖。这些都说明诗人是有实力的,在努力地成为一个尊重诗歌,尊重大爱的成熟的诗人。愿她的努力使她成为继阿信、桑子、完玛央金、扎西才让、牧风、瘦水等诗人之后甘南草原上又一道靓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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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水,藏族,原名秦文忠,甘肃甘南人。出版和发行文集六部。曾获甘肃省黄河文字奖、甘肃省少数民族文学奖、全国鲁藜诗歌奖、第二届“吐蕃杯”全国诗歌最佳作品奖等。参加第十一届散文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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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娜旺姆,女,藏族, 2003年1月25日生于甘肃甘南,现就读于拉萨师范学院。作品散见《贡嘎山》《格桑花》等报刊和藏人文化网等网络平台。曾获甘南首届“金羚”年度文学奖、2019年获得首届香港新国风华语诗歌节金冠诗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