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多镇》,扎西才让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
诗集《桑多镇》是藏族诗人扎西才让围绕“桑多镇”这一极具地域文化特色的现代新型小镇而创作的“九卷”诗歌集纳。作品通过非虚构技法呈现桑多镇的历史渊源与人文关怀,兼具考古学的书写思维以及非虚构小说的叙事效果。
诗集第一、二卷《镇志残片》和《小镇秘闻》书写的是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桑多镇的历史。作者以考古思维还原了桑多镇的原始面貌,通过溯源历史遗迹回顾了桑多镇的游牧文化与原始文明,描写了多个民族、多种生活方式延续至今的桑多镇,这样的书写方式体现了作者对历史的叩问意识。
在第一卷《镇志残片》的《哨兵》《七个女人》《扎西吉》中,诗人描写了婚变、谈情说爱、离家出走、土地变迁等情节。通过对土司家族制度下普通人生活经历的描写,还原了桑多镇的历史真实。
诗人以考古溯源的思维,写出了文明历史变迁与人事不凡的桑多镇,最终目的还是要突显桑多镇的民族文化精神。钱穆先生在《中国文化》导论中指出:“各地域各民族文化精神之差异,究其根源,最先还是由于自然环境之分别,这种自然环境的差异直接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并由其生活方式而影响着民族的文化精神。”在《桑多镇》前两卷,诗人正是通过发掘环境、考古历史来彰显民族精神,使诗具有了汉语诗的“诗史性”价值。
在第三卷《小镇人物志》中,诗人从渔猎文化的角度对小镇博物进行思考。在《狩猎者》《老屠夫》《驯马人》等诗中,诗人通过人物的行为穿越到渔猎时代,在描写猎狗、盛装猎物的器具、白马、弓箭及出猎前的装备等过程中,考证人性的善恶。此外,在《持秤者》中,诗人所要书写的是桑多镇人的经商史,并通过“秤”写人心。桑多镇人正是在交易中学会诚信,变得聪明。而在《伐木者》一诗中,诗人讲述人类最初与自然界之间的矛盾;在《黑衣人》《孤儿旦正加》《荡秋千的老头》《死去的人》等诗中,诗人则关怀人类不幸的遭遇,以诗歌写出他们生活的苦难。
藏族作家次仁罗布说过:“作家要寻找别人没有探寻到的领域,在那里发现隐秘的真实,将它以文学的形式记录下来。”从历史渊源到桑多镇人当下的生活,诗人试图建构系列,还原文化图谱。
诗集第四到第七卷《小镇风俗志》《小镇爱情志》《小镇诗人》等,凸显了诗歌的民间性与文化性。
从第四卷开始,诗人回归到小镇的风物,开启了以“物”为视角的“物化诗歌”的书写。诗人所书写的《紫斑牡丹》《黑羊羔》《七树杜鹃》《西山壁画》《桑多牦牛》等,体现了物的文化价值与人的生存观念。“七树杜鹃”象征桑多镇人的厚实与韧性,“壁画”还原了桑多镇的历史文明,“藏戏”更是桑多镇人精神生活的折射……诗人穿过这些生活图景,直接回到了桑多镇的当下,并发现桑多镇人独特的生存方式:他们敬畏自然,生活充满了浪漫。
从第六卷起,诗人思考离乡与回归主题。在《扎西吉你能带我走吗》一诗中,诗人的离乡意识凸显强烈,但因为爱情、文化的根脉,他还是放弃了背井离乡的想法,并在第七卷《坐大巴回乡》等诗中,表达了自己难以割舍的恋乡情怀。
回望当今少数民族诗坛,不难发现,少数民族诗歌的非虚构写法还原了真实的地域文化与人文风情。诗集《桑多镇》把一个青藏高原边陲小镇的全貌呈现给读者,也因此彰显了非虚构文学的当代价值。总之,扎西才让是一个民族文化的勘察者和书写者。他通过探索和考证,还原了“桑多镇”这一境域里人的生活样式与伦理变迁,向读者打开“桑多镇”的风土人情,也为研究“桑多镇”提供了“以诗补资”的文学意义。
原刊于《中国民族报》2020年7月17日
扎西才让,70后藏族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诗歌八骏”之一,“甘肃省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获得者。著有诗集《七扇门》《大夏河畔》《当爱情化为星辰》《桑多镇》,散文集《诗边札记:在甘南》,中短篇小说集《桑多镇故事集》等。
朱永明,藏族,文学博士,甘肃省作协会员,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甘肃中青年作家创作班学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当代藏族作家汉语文学创作,曾在《文艺报》《中国社会科学报》《兰州学刊》《中国民族报》《名作欣赏》《聊城大学学报》《牡丹江大学学报》《鸡西大学学报》《兰州文理学院学报》《西江文艺》《甘肃文艺》《大西北诗人》《美文》《格桑花》等刊物上发表文学作品、评论30余万字。现供职于兰州文理学院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