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马在华锐 刚杰·索木东摄)
古马(1966——) ,甘肃武威人,当代诗人。1986年开始写诗,1997年参加诗刊社第十四届“青春诗会”,2006年出席第五届中国青年作家评论家论坛。曾获甘肃省第四次优秀文学作品奖,甘肃省委、省政府第四届敦煌文艺奖二等奖、第五届敦煌文艺奖一等奖,甘肃省首届黄河文学奖一等奖,2007年度“茅台杯”《人民文学》奖等多项文学大奖。主要作品有诗集《胭脂牛角》(1994年)、《 西风古马 》(2003年)、《古马的诗》(2007年)等,编选诗集《世纪末的花名册》、《十年灯》。
相关链接:人民文学奖
《人民文学》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月刊,以发表小说为主,包括散文、诗歌及纪实文学,它基本上代表了中国文学的最高水准,是同类刊物的权威。人民文学奖由人民文学杂志社设立,已有20多年的历史,每年颁发一次,是国内文学期刊奖中最有影响的文学奖。
2007年11月11日,“茅台杯”人民文学奖揭晓,我省诗人古马的组诗《古马的诗》获优秀诗歌奖。其实在此之前,他的《西风古马)已经引起评论界的关注。
将自己最具代表性的一部诗集,取名为《西风古马》,他显然是刻意而为的。它既表明了诗人不免矜持而充满自信的一种姿态,又表明诗人正是想通过这种“不合时宜”的命名或者自许,告诉他所身处的时代,他执意要奉送给历史的,是怎样特别的一份礼物——西风,西部,古马,古歌,种月为玉,“饮风如酒”,“我行其野”,叩青铜而抒写,那些“眉毛挂霜的灵魂们”亘古不变的诗心、诗情与诗性生命意识,并由此提示:诗,不仅是一种创新,更是一种找回。
从1986年开始诗歌创作,随着时间的推移,古马的写作渐近成熟,目前已成为在全国有影响的诗人,并开拓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属于自己的写作方式。评论家韩作荣认为,古马选择了一条艰难的、最容易流俗的创作途径,即将中国古典诗词、民歌谣曲的神韵与西方现代诗的元素融于一体,营造出独特的“西风古马”的诗境。
2007年11月23日,梨花满天采访了采访了这位声誉日隆的诗人。
梨花满天:欣闻你此次获得人民文学获的优秀诗歌奖,四川作家麦家凭《风声》获得优秀中长篇小说奖。麦家表示,“获奖是满足虚荣心,写作是对抗虚荣。”你怎样看待这个奖项?是对您诗歌创作成果的肯定?还是在当下诗坛不景气的环境下,对你诗歌创作态度的一种激赏?
古马:《人民文学》多年来多我都很抬爱,发表过我大量的作品。这次获奖的作品《古马的诗》,包括长诗《巴丹吉林:酒杯和银子的烛台》和9首短诗,基本上是我在2006年创作的作品。人民文学奖历来坚持文学的良知、公正性以及有效的专业精神,能够获奖,说心里话,我还是多少有点感慨,我宁愿把这奖励看作是对我二十多年来坚持认真创作的态度的一种肯定。另一方面,作家如果为获奖而进行创作,是可耻的,作家只能依赖自己的作品而存在。只有时间才能说明一个人的作品是否能最终穿透尘埃,透射出宁静的光辉。
梨花满天:按您所说,一年创作诗歌一般只有三十首,最多也没有超过四十首,什么原因使你对自己的创作处于收束状态?
古马:我的诗歌是我的心灵史,我喜欢贝多芬的一句话:“但愿它能够出自心灵,抵达心灵”,在创作中我从来都会带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对自己所要表达的东西进行审视,言为心声,我坚持创作出首先感动自己,再感动读者的作品。换而言之,一个作家必须给自己的写作增加难度,写作的难度,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心灵的难度,我在一篇创作谈《未知数》中,写过这样一句话:“我总在试图通过每一首诗说出我不知道的,而非相反。”诗人是探索人类心灵秘密的人,探索的过程就是发现和创造的过程,我不愿重复自己,也是写得较少的一个原因。另外,我从来注重作品的质量而对作品数量不以为然,唐朝诗人张若虚一篇《春江花月夜》已足以让他在中国诗歌史中傲然群雄了。
梨花满天:西部独特的地理环境和风俗习惯,使得当代西部诗歌在意象塑造、题材选择和语言运用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你在西部大地上寻找的,是怎样的诗歌意义?
古马:在我看来,在利用西部优势方面,一个诗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警醒,恰恰会变得很糟糕,许多人的作品成为了一些风景明信片式的东西,里面缺乏人的情感和血液,缺乏鲜活心灵对于生活的深刻体悟和准确把握,有的只是表面的一些走马观花式的“风光”,是没有精神内涵的“假、大、空”的作品。就我自己的作品而言,我一直努力在其中更多地呈现人类普遍的精神境遇,西部的意象也只是我借助的其中一个方面。关于“西部诗”,我觉得是一种误解,是某些评论家对于生活在西部的诗人和对他们(也包括我)的作品的一种类型化的简单归纳,这是狭隘的不公正的。不要老提西部,就像我在一篇文章中说的,“我自己经历的和呈现给你们的--但愿已经是一些有别与我过去的东西:
跨过落日
蒙古人虚设的篝火
风啊,请告诉我们别的
新鲜的事儿吧
梨花满天:有人把你的诗歌定义为“纯诗”,按我的理解这是一种很高评价,那么么什么是纯诗?
古马:法国诗人保尔?瓦雷里说过“纯诗的概念是一种达不到的类型,是诗人的愿望,努力和力量的理想极限”。简单来说,诗歌是凝练的艺术,我们必须要懂得炼字炼句,像提炼黄金。我心目中的纯诗,是能够像中国古典诗歌那样有句有篇有诗眼且易于传诵的作品。但请注意,纯诗之“纯”,与诗歌表达的复杂的人生滋味没有矛盾。
梨花满天:读早期你的作品《胭脂牛角》,感觉古诗词对你的影响很大。
古马:现在也是。许多人认为我的诗超现实主义的特点鲜明,但同时又具备了一种典雅的品质。说实话,古典诗歌对我影响非常大,我对很多古代诗人的作品都特别熟悉,当然,我的阅读更倾向于现代诗人们的作品。在古典与现代之间,我觉得自己能够找到一种平衡,这种平衡对于我个人诗歌语言的形成有很大的帮助。许多外国诗人对中国古典诗歌非常迷恋,比如超现实主义诗人迈克尔·布洛克、罗伯特·勃莱、特朗斯特罗姆等等,他们迷恋中国诗歌隐秘的力量、与具体生动的意象相联系的清澈优美的语言、和自然的水乳交融的特性等等,比如中国古诗中的意象并置,这种写法就是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东西放在一起,使互不相干的事物产生一种联系,从而创造一种更大的想象的空间——这恰恰是现代主义诗歌提倡的重要的创作方法之一,所以我们更有必要认真补一补中国古典诗歌的课,而不要像帕斯在《对于诗》中说的那样为一切,以一切名义去犯罪:“割断脐带,杀死母亲。”
梨花满天:你的《青海的草》许多人都认为写得近乎完美,你怎么看这首诗?
古马:《青海的草》语言的节奏比较好。
梨花满天:问一个读者感兴趣的话题:诗人的生活和常人有什么不同?生活中,你在公务员和诗人两种身份之间不停转换,一个人怎么才能从琐屑的生活摆脱出来?
古马:一般说没有什么不同,要有的话,就是更关注自己的内心,更注重精神生活,更多时候我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我在单位只专心做事,尽职尽责,但业余时间多数会读书写作。其实,在古代,在清朝以前,那些国家的官吏们,大多都是好的或者一般的诗人,像屈原、白居易、元稹、苏轼兄弟等等,写诗并不妨碍为公家办事。一个人要有沉静的心灵,“心远地自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进入诗想的状态。
梨花满天:很多优秀的诗人后来创作兴趣都有所转移,比如散文、小说等等,如著名诗人邹静之就把电视连续剧《康熙微服私访记》凭空戏说了90多集。你的创作会有这个转向吗?
古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创作方式和创作兴趣,我偶尔写点散文或评论,但还是觉得诗歌是我最理想的表达方式,最能给我带来幸福。我是个散淡的人,顺其自然吧,现在还没有转向的想法。
梨花满天:诗人才旺瑙乳写过一首与你有关的俳句般的短诗:“古凉州/青蛙在叫:/ 古马,古马。”,是什么意味呢?
古马:这的确是一首有意味的诗,写得很巧妙,有文化背景,也是我自身的成长背景,它能够唤起我童年的记忆,童年和童心总是美好的,或者是诗人对我寄予的期望,所谓“天下谁人不识君”,连家乡的小青蛙都喊我名字呢!惭愧!
《青海的草》
古马
二月呵,马蹄轻些再轻些
别让积雪下的白骨误作千里之外的捣衣声
和岩石蹲在一起
三月的风也学会沉默
而四月的马背上
一朵爱唱歌的云散开青草的发辫
青青的阳光漂洗着灵魂的旧衣裳
蝴蝶干净又新鲜
蝴蝶蝴蝶
青海柔嫩的草尖上晾着地狱晒着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