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兰州人。目前主要进行散文创作,作品刊发于《人民文学》、《散文》、《散文海外版》、《美文》、《散文选刊》等刊。著有散文集《浮现》(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现为市内一文学刊物编辑。
神经质、健忘、多愁善感、想像丰富、自欺欺人、不自信……这些都是双鱼座的形容词。“不善与生人交往。多情,但克制。做事被动。也斯文也粗俗。不喜人多处说话。害羞、胆怯、敏感,些许神经质。喜欢憨拙智慧之人、不喜阴暗人。”在自己的博客里,双鱼座的习习也以类同的文字定位了自己。
似乎,现在只要是女作家,就理所当然冠以“美女作家”,习习笑言她不是美女,“都这么老了!”之前,就听与习习曾一起吃过饭的一位男士直言:习习不行。当然,这位男士口中的“不行”一词前面的谓语应该是“长得”。
身上透露着一丝江南气韵的习习,给人更直接的感觉就是一个写散文的小女子。灰色毛衣与咖色围巾之间明亮而艳丽的衬衣有意无意间“泄”出的一丝明亮,是点缀,更有一种打破沉寂的明快之感。化了点淡妆的习习甚而让人想到了上个世纪的庐隐、石评梅之类。
习习写作时有一个习惯———不是抽烟,是喝茶,特别是好茶,而且对茶的味道她是很敏感的,好茶劣茶一口就能尝出来,但没好茶的话劣茶也一样喝。
《浮现》是习习的第一本散文集,并于去年年底获得了“甘肃省第二届黄河文学奖”散文一等奖。“其实,除过我们省内的黄河文学奖,它(《浮现》)还同时参报了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入围初选后最终落选。”习习说,在她看来落选大约是必然的,“我的文字离我自己认为的好散文还有很大的距离。”
“没有想到在偏远的兰州,有一个女人在这样写散文!”相对于获奖和出第一本散文集,习习更感动和在意的是别人给予她的这样一句话。
习习近照(刚杰·索木东摄)
“《浮现》是我的过去式”
晨报:不知你自己注意到了没有,你应该是此次“黄河文学奖”八位一等奖获得者中唯一的女性。
习习:你一说,我才注意到。在作品之外的和文学有关的话题中,我不大喜欢人们对性别这么敏感。
晨报:有什么感觉,或者说,获奖后你觉得必须要说些什么?
习习:获了奖挺高兴,这个奖是对我的散文集《浮现》一个不错的小结。似乎也没有什么必须要说的话。如果要说些什么,我想说说《浮现》出版后我的感觉,我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肚子的东西叫那本书腾空了,我想,我散文创作的一个时代结束了。
晨报:简要介绍一下《浮现》吧!
习习:《浮现》是我的第一本散文集,收入了我2000年至2005年初创作的大部分散文,25万字左右。
晨报:评论家杨光祖对《浮现》有这样一段评说:通读《浮现》,习习的文字更倾向于把思考藏在文字里,相对来说,她的感性能力远大于理性。读她的散文,无不为她观察的细致入微,描写的细如发丝而惊叹。对于一个作家来说,细节描写能力是考验其合格与否的关键,这就如美术上的素描,是基本功。你认同这样的看法吗?
习习:我基本同意这个看法。文学离不开理性的思考,但文学不是理论和说教,它要有形象有细节。文学作品中的细节很重要,在任何文学体裁中都如此,正如你说的,细节有时是骨架有时是肉,但绝对都是关键部位。搞文学的人大概天生对细节很敏感,但并不是所有对细节敏感的人都能在作品中很好地呈现细节,细节不是琐屑,它是精华。我刚才所以说基本同意,是因为,还有一种作品,美好的细节漫漶,却忘记了大处,有聪慧却被聪慧淹没。
晨报:《浮现》可以说是你的代表作吗?或者说《浮现》能代表你的散文写作水平吗?
习习:准确地说《浮现》是我的过去式,因为它代表了我前期的散文创作,所以,它不可能是我的代表作,我真正意义上的散文创作从2000年开始,我怎么都不可能把过去作为一个标尺。《浮现》也不能代表我当下散文写作的水平,之后三年的散文创作,写得比那时好很多。
“我的文字不属于小资”
晨报:你说,对于散文,人们应该把它看得高贵一些,应该抬起头去看它去追求它。感觉此言是有所针对性的,若是,它又是针对什么而言的?
习习:当下,很多人把散文看小了,或许认为人人都能提笔写出所谓的散文,所以,那类泡沫的滥情的轻浮的“散文”随处可见。
散文应该是一个高贵的文体。好的散文是庞大的、复杂的、深刻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简单的一事一议、借景抒情、形散而神不散之类。我所认为的好散文是自由的,从内容到形式,能克服羁绊、挣脱窠臼,让思想和文字自如飞翔。好的散文是有个性的,能在文字中看见一个独特的人,这种个性还包括散文形式的个性,过去,形式对散文创作的束缚太深,这种个性应该是古人所说的“文质彬彬”。好的散文还是智性的,它闪烁思想的光芒,有探究、有深度的疼痛和欢喜。回溯一下,其实在古代,有很好的散文作品,比如《史记》、明清笔记、甚至《聊斋志异》,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也有大批耐读的白话散文。可惜到后来,散文一落千丈,堕落成了一个干瘪、弱小、人人得而写之的文体。
晨报:知道你除过散文之外,也写小说一类的。往往熟知你的人提及你时多说你是写散文的,你个人怎样定位自己———写作者?写散文者?
习习:写作者。一个写作者对自己界定得越宽泛越好。(笑)
晨报:你说过,自己最热爱的事情是读书、行走、寻思见闻,之外是写作。为什么写作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习习:写作当然是排在后头的,我不能本末倒置,没有生活、没有阅读、没有思考,就没有长久的写作。写作会很容易枯竭。如果生活和写作完全重叠,对我来说,幽暗、重复、枯躁、倦怠,真是难以想象。我还有很多喜好:喜欢闲散的服装,喜欢听爵士和轻摇滚,喜欢看好电影,喜欢打扑克,喜欢逛异地,喜欢听别人聊天……
晨报:想知道你为何感动于“没想到在偏远的兰州,有一个女人在这样写散文”这句话?
习习:我知道自己是会继续写散文的(在没有找到其他文体的突破口之前),当然,我坚持的理由很简单,一个词:喜爱。我喜爱的原因之一是除了写作,我没有本领把别的事做得更好;二是写作让我咀嚼到生活里各种浓郁的滋味;三是写作让我思索,让我对生命觉悟。
感动的理由很简单,任何时代都有清醒的人、审视灵魂的人。
晨报:因为你的文字,有人说“习习是狠的,毒的———她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笑嘻嘻拍了你一下肩膀;走开的时候,她手指里夹的针使劲刺了你一下。她走远了你才觉得疼。”当然,这些都是针对你的文字而言的。这是否让我们可以理解为这就是习习的风格?
习习:形成风格的背景因素很多,人的性情、禀赋、境遇,还有诸多不确定因素,一个人不可能那么透彻地反观自己骨子里的东西,因此所谓风格,自己大都不很明晰。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一旦有了某种追求,风格大概便会越来越清楚地呈现出来。
晨报:当然,也有人认为“习习的文字是属于小女人的小资小调那一类的”,对此,你又怎么看?
习习:呵呵,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的文字属于小女人的小资小调。我无法小资,因为我个人没有小资的背景,装出来的小资多蹩脚啊。真正的小资是骨子里的流露,有家世、有物质生活、环境和个人的追求做支撑。而我,物质上不富有也不假装富有,我对市井有偏爱,我在生活中懒懒散散、马马虎虎,平日里说一口方言,爱穿粗衣布衫,和小人物们欢欢乐乐地搅在一起,这和小资的情调相距甚远吧,这样的人能写出小资吗?如果因为是一个女性写作者,就要冠以“小女人”的称呼,我也没办法,很多人喜欢站在远处随口评价,我希望他们多在作品里琢磨一下。
“写作让我迷恋”
晨报:在你的博客里看到有这样一句话,“我感激写作”,感激的理由不会是因为写作带给你的荣誉吧?比如获奖。
习习:写作让我最终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感激写作。我做了十二年领导眼中的刺儿头教师,在机关大楼里枯坐了两年,好在一直有文字的抚慰、有写作的快乐。后来,写作给了我最大的回馈:让我在工作时也能面对文字。更为重要的是,写作让我迷恋。作为一个写作者,我坚守这三点:不玩弄文学,对文学始终有敬畏之心;不投机,坚持文学道德;不急功近利,持有一份安静的写作心态。
晨报:对“身体写作”的女性作者,你又持怎样的观点?
习习:我不知你怎样界定“身体写作”这个概念,如果说指的是像卫慧、棉棉、木子美那样的写作,我是极为反感的。文学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还有个想不大明白的问题,为什么一说“身体写作”,大都要指女性。男性们的“身体写作”少吗?节制吗?
晨报:听说你又有新作完成
习习:是一本纪实作品———《讲述:她们》,10万多字,我用一年多的时间,跑了不少城市县区,走访了十几位各行各业的普通女性。我想用文字讲述这些女性平常的生活。但正如我在走访中的深切感受,每个人其实都不平常。我避开了传统的纪实文学的写法,写得到底怎样,我等待读者的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