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写首诗吧,朋友


阳光,复活了

冬日的风里,感觉不到冷

窗外,永不凋零的雪花

我无法寄给你

那给你写首诗吧,朋友


落笔前,暮气沉沉的感觉

会揉搓清澈的眼睛

还有,清晰可见的身影

和一行灵动的文字

正向你皑皑的灵魂移步


黎明前的黑暗

被一首诗洗白了

那是你的名字、你的眼睛

从拾荒者的手上

落下的一句话,一首诗



太阳,打西边爬起


看见太阳

就等于看见记忆的年龄

乃至整个人生

太阳,烧焦了大地的肌肤

夜让我的身边寸草不生


离开太阳

内心会暗淡一大半

摸不清方向和思路

过了好长时间,也不见

太阳,打西边爬起


再见太阳

还是那一副模样

没有改变瑕疵和残缺

只是减少了光与热

从东边的山腰,爬起又退缩



寒冬里的第一片雪花


十二月里,听不到水声

一滴即将凝固的水

也被空气牢牢握住

后来,化作了——

寒冬里的第一片雪花


满山遍野的白

是十二月生命的本色

那些已故的植被

在风雪里不停地哀嚎

用冻僵的双手,捧起了冬夜


深夜里,万籁俱寂

所有寒冷、暗色的事物

刹那间,变成透明的白纱

从黑夜的另一边呗去

十二月,也终于安息了



诗性的简陋


发现诗性的简陋

闪烁着极为普通的光芒


收纳灵感的容器

也被一堆杂质占满了


想腾出一点空间

为自己咀嚼一番思绪


那些拗口的文字

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


布满皱纹的心脏

也塞满了暗哑的故事



吞没薄薄的人间


深夜,埋下光的种子

早晨醒来,发现——

比死亡更静更黑的夜里

烧红的阳光,向四处散去

正在吞没薄薄的人间


天亮了,一双眼睛

终于能睁开了

阳光,也挺直了腰杆

把目光投放在远处

每一处被黑暗侵蚀过的地方


凌乱的风,呼啸着

推开醉人的清晨

又悄悄地转身离去了

冷清的天,也压低了嗓音

挤出一抹微笑的暖阳



虚拟的容器


被打翻的云

化成雪花,化成雾气

落在一棵棵树苗上

风吹落叶之后

洁白的枝头,形成了雪的宫殿


虚拟的容器里

盛满了星光与火焰

透明的肢体,撑起麻木的冬季

遍地的积雪里

露出深深浅浅的足迹


兜兜转转中

日月星辰,悄悄地回到原位

雪,带着疲倦纷纷落下

天空,掀开了一身的朦胧

再次被点亮,变得更加通透了



把时间打磨成利器


黑与白的界限

好与坏的界限

没有一个界限很清晰

一分一秒的失忆

也透着一丝朦胧的美感


把时间打磨成利器

又在握住笔的力度上

加一点执着和灵感

然后,在剪碎的记忆里

拼凑出一些言外之意


一步之遥的熟悉

一念之间的陌生

都来自与时间的交谈中

是缝补又裂开的抽象

又是可解或无解的命题



夜是一个洞穴


凌空起飞的尘埃

摸黑睡下了

夜里,关掉所有的光源

这是入夜的仪式

也是入夜的秘密


半夜起来,看见——

在夜空,只剩一轮明月

却被无数人忽略了

熬过这个长夜

又是一个未知的曙光了


如果,暗黑的夜

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如果,夜是一个洞穴

远远望去,黑色与黑色

形成了这样的浑然一色



阳光,披着光,红着脸


顽劣的石阶上

进行了冰与火的较量

胜负并不重要

半睡半醒的草木与天空

也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寒冬里,树上的装饰

已经掉得精光了

阳光,披着光,红着脸

照亮了死去的植物

诠释着人类的生活


忧郁的大地

没有了翻新的迹象

寒风里,迈着沉重的步伐

遗忘了大雪纷飞

遗忘了审视荒凉



痛苦的形状


杵在纸上的笔很静

攥着笔的心也很静

几行急躁的文字

就在动笔前后

瞬间组合起来了


文字与心灵的碰撞

除了痛苦的形状

一切都变得异常匮乏

像深陷在泥潭里

醒来时,仍是欲言又止


所有的文字,其实——

是化了妆的悲伤

和戴着面具的微笑

禁不住人心和时间的考验

最后,成了几句妄言罢



让梦更漫长一点


天亮了,一缕阳光

踩着我的肩膀

爬上了窗户、楼顶

翻过了一座城,一条河

开始了梦的旅途


是神灵的语言

点燃了沉眠的激情

随后,有虚伪的骨髓

从诚挚的身体里溢出来

执着的梦,也被唤醒了


夜深了,黑色的雾气

也愈来愈近了

拿出一首黑色的诗

希望,能压住光的袭扰

让梦更漫长一点吧



嘴边的疑惑


一种濒危的思想

经过几番折腾

最后,只剩固执的躯壳

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如今,看不到任何踪迹


故事,拉开了序幕

也不宜过问结局

枯竭的灵感

在一次次的拷问下

最后,不翼而飞了


吐到嘴边的疑惑

竟然遭到夭折

或许,是纯属意外

不受人意志的操控

吞回了腹中的某个部位



忧郁的狂想曲


在时光的耳朵里

是一种漫长的等待

世俗的眼光

穿过尘封已久的记忆

打破寂静,捡回了往日的灿烂


梦境,总在深夜出没

因为深深的黑色

隐匿了太多的未知

只有在梦境里

才能一一召唤,那些将死的时间


忧郁的狂想曲

解开了神秘的词汇

一个未命名的时空里

用一把锈蚀的秘钥

让生命和时间,活在永恒里



陨落的生命,归还自然


天空低了,风快了

是冷空气来袭的前奏

一群堕落的植

卸下了一身的光彩

把陨落的生命,归还于自然


深远的天空

把满腹的热量

化为风,化为雪

让零碎的希冀,在此释放

是一种毁灭,还是生机


窗外的冬天里

浮动的雪,还没有卷来

寒意,却在不经意间

透过一扇窗

接纳了银色的季节 



星光,碎了一地


看看夜空吧

一片寂寞的星辰

一闪一闪地,像是在眨眼

又像是跳动的心脏

无数颗星星,正在舞动


淡淡的夜色里

仰头看一看星空吧

多么质朴又璀璨

那些遥不可及的梦

也在头顶,摇摇欲坠


缓缓下沉的夜

在追梦,也在赶风

无言的亮光

伸手去触摸大地的脊背

微微的星光 ,碎了一地 



虚幻的身体里


时间的尽头

是死亡,又是出生

许多人,在黑暗中醒来

遗忘了最后的凋零

又在光明里晕厥


发现了,我们——

都是踩着时间的肋骨

长大了,又老去了

那些游荡的灵魂

都活在虚幻的身体里


时间,离我们很远了

擦肩而过的风景

卸下了所有的妆容

化作回忆,化作远方

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一把仅剩的椅子


醒来时,身体

是一颗充满诱惑的星球

内心,是一把仅剩的椅子

又破又脏的椅子上

摆满了不安与焦虑


微微睁开的眼瞳

是一轮黑白色的月亮

惆怅和冷清的眼里

能装下整个夜空

不曾闭合,不曾落下


伸出自己的舌头

暴露了此生的曲折

欢乐的高度和痛苦的形状

也变得清晰可见

舌头,还要探索未知

岗路巴.png

        岗路巴·完代克,藏族,1997年生于甘肃甘南。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就读于西北民族大学中国语言文学部。作品散见《民族文学》《达赛尔》《西藏文学》等期刊和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