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有个特殊的群落,她们原是平民幼女,有幸一朝被选为“库玛里”,成为处女神。她们享受顶礼膜拜,也注定要经历世间最悬殊的宠辱哀乐。
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最大的特点是庙多。有人形容这里是“屋有多少,庙有多少;人有多少,神有多少”。你几乎找不到一条没有寺庙和神龛的街巷。尼泊尔国教是印度教,佛教是第二大教。印度教与佛教和平共存,甚至相互融合。许多印度教寺庙和佛教寺庙建立在同一地方,两教的教徒有时供奉称呼不同的同一神灵。众多神灵之中,处女神“库玛里”是最独特的。
冷静超然的处女神
在加德满都老王宫广场附近,有一座看上去并不十分特别的小庙,它的外墙是白色的,窗是粉色的,门窗雕刻十分精美,两头彩色石狮威风凛凛地守护着并不大的木门,这就是处女神居住的地方——库玛里庙。
踏进天井深深的小院,简直置身于一个精美的艺术世界,四周墙壁和门窗都是极具特色的木雕制品,据说出自18世纪中叶的工匠之手。尽管这些木窗、木门已经失去昔日的色彩和光泽,但那匠心独具的艺术魅力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有固定的时间,库玛里与前来拜望她的人见面,不过你需要付一定的香火钱。而且,外国人和本地人的付费是不同的。付过钱后,小女神库玛里就会在楼上的窗口露面,现身在大门上方的二楼或三楼的窗口,只是绝对不能对她拍照。
每年8、9月间的“因陀罗”节(2004年是
准“库玛里”的百般考验
旧时的尼泊尔,妇女地位卑微,然而库玛里的地位却是神圣、纯洁和崇高的,连国王也要向她顶礼膜拜,而且年年如此。活女神库玛里也叫处女神。关于她的传说有很多。有一说法是,库玛里是印度教神祗湿婆的王妃帕瓦的62个化身之一。曾经有个国王将她放逐,国家于是厄运不断,为了消灾免祸,保一方平安,国王从此便将她供奉在庙中,代代相传至今。
与其他地方所有寺庙不同的是,库玛里寺供奉的是活处女神,所以成为加德满都一大特色人文景观。
库玛里并非世袭,是从众多尼泊尔普通幼女中严格挑选出来的。当地人相信这个小处女神投身在释迦族金匠或银匠家庭中四五岁的女孩身上。为了得到这样能保佑国王和百姓平安的“真命天女”,一群皇室祭司终年忙碌,挨家挨户寻找。
挑选库玛里的条件相当苛刻。这个尚未发育的小女孩,全身上下必须绝无瑕疵,特别是不能流血,当她一踏入青春期,开始初潮,就意味着她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要再选女孩来顶替。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少女的发育期愈发来得早,库玛里的任期也无形中缩短,原来可以到14岁,现在通常到12岁就该退隐了。
挑选库玛里的工作是秘密进行的。据说,候选人要满足32个吉祥特征,或者说,她必须具备32个优良特质,从眼睛的颜色、牙齿的形状到说话的声音都有很高要求。条规中包括,库玛里的“脖子要像海螺,身体要像榕树,睫毛要像牛的睫毛”等。最后一道关,是让小女孩独自呆在一个黑的大殿中,有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作出各种动作和声音恐吓她,小女孩必须毫无惧色。经受了这些考验后,还要看女孩的星座是否与国王相一致,如果吻合,这个小女孩就能被奉为库玛里处女神了。
前“库玛里”的黯淡一生
库玛里一旦告别父母,就此地位尊崇。但她同时也与世隔绝,青灯古佛长伴,在禁闭的时空里孤独地度过童年和少年时期。成为活女神库玛里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偶然的,但她被贬谪的命运又是注定的。因为女孩注定有青春萌醒那一天。
记者了解到,离开寺庙回到家里的库玛里没有了昔日的辉煌,她们换上平民的素服,变成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传统观念认为,库玛里不吉利,会克夫,因此不能娶她们为妻。在经历了人生数次起伏跌宕后,她注定要孤苦地渡过余生。许多退役的库玛里终身未嫁,老死闺阁。
不过,也有一些幸运的退役库玛里找到了如意
隐退后命运出现转机
过去,想让女儿成为库玛里的家庭很多。但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特别是进入新世纪后,许多父母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再去过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寻找库玛里的工作遇到了资源枯竭的难题。然而,库玛里的需求量还不小,现在加德满都谷地三个城市(加德满都、巴丹和巴德岗,曾是三个王朝的首都)的老王宫附近都有库玛里庙。
汉努曼多卡老王宫库玛里普丽提是2000年入选的,当时才4岁,比她的前任幸运,普丽提现在有家庭教
2000年12月,尼泊尔政府作出决定,为退役的库玛里安排教育和生活事宜。此后,退役库玛里可以同其他女孩子一样,走进学校接受正规教育了。
拉什米拉像其他库玛里一样,在任期间没上过一天学。退役后,她跨进学校,开始读一年级。她勤奋好学,拼命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现在,她不仅中学毕业,而且已经开始攻读IT学士学位。她说,连做梦都想成为一名软件工程师。如果她梦想成真,她将成为尼泊尔历史上第一位拥有大学文凭的退役库玛里。
库玛里习俗已在尼泊尔这个小山国静悄悄地延续了数百年。现代一些西方人对此现象进行尖锐抨击,认为扼杀女童天性,是不人道的。更有女权主义者气愤不已,要求废除库玛里制度。然而,作为一种民族文化传统,既然有其社会、宗教需求,总要有人担负传承重任,而为这种传承作出牺牲也就在所难免。世界民俗文化遗产的多样性,可能正是在这种以少数人牺牲为代价的传承中体现存在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