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花都有名字
后来，我才晓得
花没有高低贵贱
人们经常赞颂的
不一定值得拥有
那么雅致的名字
山坡的小花
布上的碎花
我叫不出名字的
无数种花朵
大地无法忘记
它们的昵称
秋天喜欢上我了
在雪域高原
上午的秋天
如果还是秋天
下午的秋天
如果还有太阳
黄昏的秋天
如果还没有风
那简直太美
每个人的心里
住着自己的秋天
跟夏花没有关系
今天我又爱上了它
自己以为的那个秋天
有时候在春季的某一日
或出现在冬日的暖阳里
我注意到，秋天
似乎开始喜欢上我了
东方在哪里
日月从山顶升起
那里可能就是东方
日月朝西边走去
那里有别人的东方
日月飞向了大海
新的东方又出现了
辨别东西南北
那是地球的事情
天空只会关心
日月周围的环境
在每一个夜晚
星辰都随便闪烁
看着日月出现
到底哪里是东方？
看见
他没有看见
是因为我已经
淡出了他的视线
我主动凑近
是因为我想去
问一下他的名字
看到监控器
心里终于踏实
仿佛与亲人重逢
不见那东西
无法放开自己
感觉有谁在偷窥
我们的冬天
我们的冬天
和别处不一样
它走得歪斜而缓慢
有时候站在路中央
看左边颤抖的风
听右侧雪花绽放
有时候向前跑几步
误入春天的花园
知道自己闯了祸
转身就往回撤
躲在秋的边界线上
像个孩子似的
希望得到高原的谅解
我们的冬天
真的真的正在老去
我还年轻对吧
以前我从来没有老过
认为那是大人们的事情
又是新年的第一天
家人说你已经不小了
举止好像还在少年时代
我想了一下
感觉自己与过去
是有那么点距离了
但是，很多故事
看起来还不是
发生在遥远的年代
对，是的，没错
我这个想法很正确
牧归
从早晨
直至黄昏
羊群和牛们
把草原的阳光
全都吃完舔干净
汉子发现大地变暗
生怕听不到恋人的歌
骑上那匹忘记牧道的马
看着河流自语道：
这个不靠谱的月亮
需要它的时候掉进水里
该回避了却停在半空中
有一种借口让人脸红
我面前的牛羊肉
和别人桌上的糌粑土豆
吃饱后感觉都一样
我的身体并不是由青稞
小麦和土豆构成的
完全可以不吃肉类
说高原缺氧和气候寒冷
那是我和他们
心照不宣的借口
不要说时间过得太慢
昨天是星期一
今天是星期二
明天是星期三
当星期四成为前天
星期五已经走了
星期六和星期日
实在难以把握轻重
我想问每个朋友：
如果，未来是时间的方向
那么，周末到底是
对年轻的留恋？
还是对衰老的期盼？
诗和远方的故事
诗和远方在路上
又说又笑好不快乐
走到半途
它们为了一些小事
开始吵架
甚至互相撕扯
劝架的都受了伤
最后，大家累了
诗问道：我在远方
为什么没有驿站？
远方说：所有的诗里
我看不见自己的全身
如果此时树上有鸟
我的耳朵会忍不住高兴
久美多杰，藏族，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贵德县人，现供职于青海省《格萨尔》史诗研究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海省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青海民族文学翻译协会副会长。出版有藏汉双语散文集、诗集和文学翻译集及《格萨尔》简明读本编译本等十余部。先后获青海第六届“章恰尔”文学奖、青海首届藏语文学“野牦牛奖”、甘肃第四届“达赛尔”文学奖、第七届青海省文学艺术奖和天津第二十四届孙犁散文奖、第三届全国“刚坚杯”藏文文学奖、第十一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