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与治多的格萨尔传说

 

大雪,三天三夜,                                      

倾洒在玛域草原上。

舅舅走上屋顶,

想必外甥家的破帐早已压垮......

未曾想到——

那里居然阳光普照,

帐房安然炊烟袅袅。

喝完母亲热热的奶茶,

觉如要去后山看护食草的牛羊。

 

原野上的点地梅,

昨夜的一空繁星。

清风怀抱多梦的岁月,

浩浩荡荡的昆仑山,

托举一轮金色的太阳。

 

少年踉跄,岁月无悔。

河流翻译四季的忧伤,

九曲九折的阅历,

昭示一场永恒的海誓山盟,

艳丽的格言是智者思辨的花朵。

 

城堡一样的白石山下,

是富饶的当江荣草原,

九眼黑帐边的湿地上洒满蓝盈盈的湖泊。

嘎加洛部落的三公主森姜珠牡,

听着黑颈鹤清脆的鸣叫,

怀春的心预知恋爱的季节。

赛马少年风驰电掣,

勇夺彩柱,

轻轻拭去茸须上清涕,

捧起仙子般的脸庞,

把王者之吻印在她的额头。

城市印象

 

   
橘红的灯光笼罩匆忙的站台。
时尚的女孩,
神色飘忽,
拉着一个红色的箱包,

瞬间被淹没在人群中。
火车徐徐晃动,
留下孤独,留下站台,留下喧嚣,
驶向深邃幽暗的远方。


沉默的雪人
河边洗脚
早晨的乌鸦
云端衔着太阳
果实不甜,秋天还没有来到
树叶红了
装饰少女的情书
通往理想的路密密麻麻
一个人成功了
十万人排起长队跟随。

扫一地斑驳的月光,
人走了,
把影子刻在心上
太阳出来了,
书包睁开眼睛,
孩子还没有醒来。

   
失眠的耳朵,
再也听不到什么。
女孩子举着一朵小花,
走在一条铺满谎言的路上

约会的内容很单一,
梦委屈的哭了。
瓶子里的酒很压抑,
却意外受到人们的尊重;
喝醉的人身上印满了白眼,
骷髅吓跑了死神,
只有石头活得很久很久。

青葱岁月

 

岁月将过去的一切,
塞进岩石的缝隙。
不老的神话已经风化。
转山的人看到,
青春只是二十年前的一匹白马。

曾经不知疲倦地想念,
赤脚在雪后的明月下读一封远方的来信。
没有照片,

脑海里的模样如岩画恒久,
最美的花朵也不如一弯浅笑。

毫不怜惜地饮酒放荡,

灯光下的依偎,

不如太阳下的表白。

每次分手都是以爱情的名义。


时过境迁,
瀑布安睡在绿色的梅雨潭。
逆流而上的飞鱼,
想到源头看到当初的风景。

但是内心的伤痛,

远不如最初的疤伤。

没有时间了解对方,

没有心情表达自己,

在一处幽静的角落听一曲落伍的情歌。

峨眉山下

 

秋天的峨眉穿着藏区的袈裟,
崎岖的小路上,

跳动着五彩的色斑,
花草的芬芳扑鼻而来,
想起传说中的人参。

水波捞不起水底的石头,
小鱼,
飘扬在水草间,
太阳把照片丢在水面。

月亮犹如橙黄的柠檬,
披着一身蓝色的纱。
金顶上的那尊佛像是否想起高原的酥油灯,
思念翻过紫色的山峦。

秋天的思绪

             

所有的颜色都在燃烧,
心还是那么冰凉,

河流瘦成一条青蛇。

麻雀虽然不懂哲学,

在收割后地里,

辨别黑青稞、紫青稞和白青稞。


无雨的季节,
太阳走得很远
寒冷的罪名由风来担当——
风说:我不怕,不出来走走,我也很孤单!

薄薄的月亮,
越飘越远,
情敌的帽子挂在帐篷前的木桩上。
一声吆喝,
山坡上传来羊蹄踩破露珠的声音。


脚下有大地支撑,
才没有被坠落。
头顶没有足够的空间,
梦无法飞翔。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呼吸,
谁能安抚思念折磨的心脏?

想念一个人,
没有声音,
深埋于发根之下 ——
打开脑壳,
脑髓如花,
谁能破解神奇的密码?

   

夜宿灯塔

 

暮色中,

牛羊归圈。

石头墙里长满杂草,

雨淋透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榆树下的老人顾盼四周,

贪玩的孙子还未回家。

 

投宿一家农户,

主人一边沏茶,

一边抽着客人的烟卷。

 

雨声与河水在枕边喧闹,

雷电炸响,

百叶窗上掠过树的剪影和过年时贴的窗花 ......

 

雾气弥漫,

整个村庄隐约期间。

人们赶往河边——

昨夜山林洪水爆发,

河边堆积起树木枯根。

勇敢的水手,

抱着粗壮的木头游向岸边。

 

临走时喝一杯,

金色的熬茶,

浑身热热的。

想与村庄道别,

罩着轻纱我看不清你的面孔。

开锅肉

 

金黄色的脂肪如一段浓郁的夕阳,

绛红色的纤维传承昨天的记忆,

褐色的藏盐来自昆仑山下的湖泊,

珍珠一样的花椒描述文成公主的传说。

先民支起三石灶,

告别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旧历,

三十个字母擦亮雪域的眼睛。

虽然沸点只有八十度,

文明的阳光普照大地。

最初的彩虹只有两种颜色,

红色和黑色装饰少女的裙摆。

把佛家的故事,

用竹笔写在狼毒花制成的藏纸上。

不要蒙住我的眼睛——

酷爱自由的神话传说,

流浪在藏獒吠叫的帐前、吃过开锅肉的唇齿间。

德卓滩的野猪


德卓滩,
本来是一片远离喧嚣的草地,
一片巴曲河边的净地。
夕阳西下,白唇鹿在河边饮水;
半山腰间的梯田,
种着油菜和青稞,

还有一群被放生的野猪生活在这里。
野猪小的时候,
身上是金色与棕色相交织的条纹,
像小天使穿着裘皮大衣,
笨笨的跑来跑去 ......

地震后,

机关学校商铺饭馆和家属区迁移这里,

板房、帐篷和野猪挤在一起取暖,

砂土路上尘土弥漫。


野猪无人喂养,
靠食野草生长。
灾民们来到这里后。
产生的垃圾成了它们的食物。

野猪生仔一窝七八个,
小猪崽整天哼哼唧唧地跟着母猪觅食,
总有一个跑不快的在远处尖声哭叫
当小猪们饥肠辘辘,

群起攻之 ——
把母猪推翻!
母猪竟毫无怨言躺在地下,
不管是在泥坑或者是在车辆呼啸的马路中间,
让猪仔们尽情地吮吸。

垃圾多了,

野猪变懒了,不再啃食杂草。

当有人倒垃圾时,
野猪们蜂拥而至 ......
垃圾吃多了 ,

它们就染上了各种疾病,
鬃毛脱落,

皮肤溃烂,

有的躺在旱厕边奄奄一息。


随着市区的房子建成,
人们陆续开始回迁。

人走了,

垃圾也没了,

野猪们又到河边、山坡觅食。

毛色开始发亮,

德卓滩上又响起野猪们的欢叫声,

小野猪们胖墩墩的很可爱。

 

阿妈的青稞地

 

         

河边有一片青稞地,

那是阿妈那年土地承包时分得的责任田。

春天,阿妈驾着二牛顶杠,

一声清脆的吆喝声,

唤醒了冬眠的土地。

勤劳的双手,播撒满天星斗。

引来山泉,

浇灌每一株嗷嗷待哺的幼苗。

镰刀磨得一如月牙般锋利,

一把别在腰背备用,

一把蘸着汗水收割土地的承诺。

吹来一阵金色的秋风,

饱满的颗粒回馈辛勤的劳作。

阿妈靠着这片青稞地,

建起了遮风挡雨的家园。

小龙碗里总是漂着金黄的酥油,

牛羊的蹄印如莲花开满小院。

  二

在那个不幸的早晨,

房子倒塌了,

玉树倒塌了,

天堂般的家园瞬间破碎,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时,有人来找阿妈,

要在青稞地上盖饭馆、建旅社,

给丰厚的报酬,

阿妈说:就是一座金山也不换河边的青稞地!

援建单位的人来了,

要租用阿妈的青稞地,

堆放建设新家园的木材和钢材,

阿妈说:为了新校园、新家园我愿意!

——她没有要一分钱。

    

新玉树建起来了,

青稞地又回来了。

阿妈把脸贴在黑黑的青稞地上,

轻轻地在抽泣,

一阵久违的呼唤掠过她的心房,

她听到了远古的召唤,

大地的恩情。

 

儿女们驾驶小四轮开始了新的劳作。

 

田垄上,

阿妈喝着醇香的藏茶,

暮然回头,看见卧在阴凉处的老牛,

悠闲地反刍,

咀嚼着昨天的艰辛。

巴颜喀拉的风马

是谁在默默守护着,
千百年来沟壑间过往的人。

这里是世界和世界握手的地方,

是曾为女人和财富翻脸的兄弟和好的地方。

巴颜喀拉,青色而又富裕的山,

一个铁青着脸的汉子,
你的境地,
岂容他人来犯?
蒙古花马和马家军的铁蹄在这里打颤!
巴颜喀拉胸襟开阔,

慈父一样包容子女不谙世道时犯下的罪孽
你用日月恩赐的甘露,

滋养干涸的北方,

富庶多雨的南方。
我终于明白了我的父亲,

当生命化成一捧骨灰时,

一份撒在清波荡漾的黄河里,

表达对家乡的思念;

一份撒在青海湖畔的雪山上,

是对峥嵘岁月的回顾;
一份洒在巴颜喀拉的脊梁上,

是对我的护佑,福祉后代。

城市印象

 

   
橘红的灯光笼罩匆忙的站台。
时尚的女孩,
神色飘忽,
拉着一个红色的箱包,

瞬间被淹没在人群中。
火车徐徐晃动,
留下孤独,留下站台,留下喧嚣,
驶向深邃幽暗的远方。


沉默的雪人
河边洗脚
早晨的乌鸦
云端衔着太阳
果实不甜,秋天还没有来到
树叶红了
装饰少女的情书
通往理想的路密密麻麻
一个人成功了
十万人排起长队跟随。

扫一地斑驳的月光,
人走了,
把影子刻在心上
太阳出来了,
书包睁开眼睛,
孩子还没有醒来。

   
失眠的耳朵,
再也听不到什么。
女孩子举着一朵小花,
走在一条铺满谎言的路上

约会的内容很单一,
梦委屈的哭了。
瓶子里的酒很压抑,
却意外受到人们的尊重;
喝醉的人身上印满了白眼,
骷髅吓跑了死神,
只有石头活得很久很久。

作者简介:才仁当智, 1964 年生, 21 岁离开故园,在三江源头独自支起炉灶,在歌谣的海洋里遨游,在草甸上拾撷。在《青海日报》《西海都市报》《雪莲》《青海湖》《青海青年报》《西藏文学》《三江源报》《玉树文艺》等报刊上发表诗歌逾百首,以期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