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在囊谦香达河段,科考队员在进行底栖生物监测采样。 伍志尊 摄
盛夏的青藏高原,空气中带着一丝清凉。来自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长江科学院等单位的20余名科研人员,从青海省玉树市集体出发,向西而行,奔赴长江源区深处,开展一年一度的江源综合科考。
长江源所在的三江源地区,被誉为“中华水塔”,是重要生态安全屏障。长江科学院总工程师徐平说,自2012年以来,长江科学院每年开展江源科考,摸清江源生态本底,找寻江源变化规律,逐渐揭开长江源的神秘面纱。
7月23日,在聂洽曲的草滩上,科考队员收集样本。杜笑微 摄
已从长江科学院退休8年的前任院长郭熙灵,是江源科考的发起人之一。时隔多年,他再次来到江源地区,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郭熙灵说,江源地区是气候变化的敏感响应区和生态环境脆弱区,对流域气候系统稳定、水资源保障、生物多样性保护、生态系统安全具有重要影响,“作为水利系统的重要科研部门,长江科学院较早地谋划开展江源综合科考”。
记者与科考队驱车行驶在江源腹地,只见层层云雾裹住两侧延绵的山峦,突然化作一场骤雨,让人猝不及防;冰川脚下,融水自高处向下倾泻,似千军万马,不停地撞击着碎石,发出巨大的轰隆声;浅谷里,溪流时窄时宽,肆意流淌,夹杂着大量的泥沙,卷起层层黄褐色的波浪,向着远方奔涌。
此景让人不禁感叹,正是这源源不竭的流水,从青藏高原一泻而下,向东奔流,汇聚成长江,绵延万里,滋养万水千山,润泽万千生灵。
江源科考,既是对未知世界的探索,也是一场艰辛的“接力赛”。
7月25日,在冬克玛底冰川,科考队员在探测冰川(无人机照片)。 伍志尊 摄
“最开始就是摸着石头过河。”郭熙灵说,十多年前,江源地区交通路网尚不完善,他们为了深入长江正源沱沱河的源头,开着车漫山遍野地跑,还经常陷入泥坑;到了傍晚,他们干脆就在野外扎个帐篷。
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江源地区交通设施建设不断提升完善,方便当地居民出行的同时,也给科考带来了便利。看着一条条平坦的公路穿山越岭,伸向江源腹地,郭熙灵倍感欣慰,“脚下有路,科考就更踏实”。
在这场“接力赛”中,一批批科考队员克服高原反应,深入长江源区,开展科研活动,科考的广度和深度不断扩展,由最初关注的水文和水沙,逐渐扩展至河势、水环境、水生态、水资源、水土流失、冰川冻土等方面。
在长江源区,记者通过无人机看到,江源水流交织、形似发辫,令人惊叹。长江科学院河流研究所刘玉娇博士说:“这是江源水系的重要特点之一。江源地区河流水量大、流速快,两岸山体自然约束少,河道冲刷以横向变形为主,因此河床呈现千变万化的‘辫状’形态。”
一路前行,记者还看到,有的山峰顶部寸草不生,顶端山石尖凸、锋利陡峭,山腰以下却绿草悠悠、牦牛成群。长江科学院岩土重点实验室范越博士解释说:“从地貌情况看,这里曾是一座冰川。由于气候变化,山顶冰川逐渐消融,原先冰川覆盖的岩石风化时间不长,草本植物尚未完全覆盖,就形成了现在的冰蚀地貌景象。”
7月25日,在冬克玛底冰川,科考队员准备攀爬冰川。(杜笑微 摄)
新发现、新研究不断涌现——首次实现长江源关键鱼类的人工规模繁殖、设计增温试验发现温度与江源植被多样性的关系、模拟径流冲刷试验发现水土流失区域差异……翻开厚厚的江源科考十年论文集,100多篇涉及长江源水环境、水生态、水土保持等领域的科研论文收录其中。
“过半论文是近些年发表的,江源科考成果正加速涌现。”徐平说,江源科考坚持流域视角和问题导向,对江源生态演变规律研究逐步深入,“多项科研成果属于‘全球首发’”。
随着江源科考的不断深入,一批年轻队员以实际行动,展现责任和担当。
科考中,每到一个点位,长江科学院流域水环境研究所“90后”乔强龙都会穿上下水裤,拿起手抄网,在高流速的冰水中,采集底栖、浮游动植物,一干就是一个多小时……翻看他的手机地图,青藏高原地区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类打卡记号。
“这是6年来我的科考足迹,每次打开地图都会让我对江源地区更加熟悉和亲切。”乔强龙说,江源地区有着令人想象不到的新挑战和吸引力,只要踏进这片土地,所有的累和苦都会转化为科研的新成果和新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