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强白斯曲顶着烈日、双膝跪在海拔5000米左右的高山草甸上搜寻虫草,
由于读书晚,他才上6年级,不过是一把放牧和挖虫草的好手。
牧民上山采挖虫草,在巴嘎村,7岁以上的孩子是虫草采挖的生力军。
巴嘎村村民在海拔5000米的草甸上沿四十度的山坡挖虫草。
村民刨土,拨开土壤,取出虫草,再把土壤回填,尽量不破坏植被。
强白斯曲挖到的虫草。他在山上轻声言语,仿佛担心吓走虫草。
虫草季里,村里的老人通常在家里看护年幼的孩子。
一收购商坐在车里和牧民交易虫草,一棵上等的新鲜虫草收购价通常在100元左右。
5月底,当西藏巴嘎村的山脉冰雪消融,渐渐蒙上高山草甸和灌木的翠绿,挖虫草的季节就到了。孩子是虫草季的主力军,当地小学在每年五六月份放虫草假。去年,巴嘎村一户人家14人一起挖虫草,收入60多万。因为虫草产量减少,加之中央八项规定出台、虫草需求和价格下降,藏区今年的虫草季景象如何呢?
虫草全称“冬虫夏草”,生长在海拔3000米至5000米的高山草地灌木带之上雪线附近的草坡上。夏季,虫子卵产于地面,经过一个月左右孵化变成幼虫后钻入潮湿松软的土层。土里的一种霉菌侵袭幼虫,在幼虫体内生长,不断蚕食幼虫直至其死亡。经过一个冬天,到第二年春天来临,霉菌菌丝开始生长,之后长出地面,外观像是一根小草,幼虫的躯壳与霉菌菌丝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冬虫夏草”。
西藏当雄县乌玛乡巴嘎村有一座莫朗雪山,海拔7000多米,终年覆雪。在莫朗周边,海拔5000米左右的山脉连绵不绝,在冬季被大雪覆盖。5月底,冰雪消融,当山坡渐渐蒙上高山草甸和灌木的翠绿,挖虫草的季节就到了。
巴嘎村7个自然村共有6000多人,生活在海拔约4400米的地方。早上9点多,巴嘎村上千村民骑着摩托车汇聚到山脚下,他们将骑到4600米高度,然后带着短柄锄头、改锥与一天所需的藏粑和水,徒步攀登到海拔4700米挖虫草。
莫朗雪山周边山脉的虫草产量和品质最佳,村境内其他区域较逊。7个村民组的牧区间有严格界限,均用铁丝网区分开。而为公平起见,村民们在虫草季可在境内任何区域采挖虫草,非当地户籍的外地人即使和村民有亲缘关系,也一律不准采挖。
6月18日,15岁的强白斯曲跟着父母,带着两个弟弟、三个妹妹,到海拔4800米挖虫草。强白斯曲是乌玛乡二小六年级的学生,乌玛乡二小是巴嘎村海拔4500米左右唯一一所小学,在校400多个6-16岁的孩子是虫草季的主力军,学校在每年5月底到6月22日设了虫草假。强白斯曲一家八口,排成一排,在40度的山坡上行进,向着山顶“扫荡”。这一片山地虫草多而大,每天都有人来这片区域采挖虫草,好在这几天降水多,新虫草源源不断探出草甸。
强白斯曲一只脚撑地,一只脚贴在山坡上,身体顺着山势斜躺,目光向上,寻找虫草裸露在外的褐色菌苗。找虫草不仅要眼力好,也要选择好观察角度,除了平视,还要脸贴地面顺光和逆光进行观察。强白斯曲发现了两棵并生的虫草,他轻声向大家通报,像生怕惊动虫草似的。
挖虫草要在周边约10厘米处下锄,挖下去20厘米深,用手慢慢拨开土壤,取出虫草,再把土壤按原来的样子回填,尽量不破坏土壤表层植被。强白斯曲觉得挖虫草是一种罪过,为最大限度减低“罪过”,过程中不破坏其他植物,也不大声叫嚷,以免惊动“山神”。强白斯曲一家用了4个多小时从海拔4800米爬到5200米的山顶,收获虫草四十余根。他们接着向另外一片山搜寻,一直采挖到晚7点钟,赶在九点钟天黑前下山。
去年,强白斯曲一个人每天能挖五六十根,一个月的虫草季全家收获五千多根虫草,收益30多万。今年虫草季情况不乐观,一来因为雨水短缺,二是去年采挖多,按虫草产量一年高一年低的循环惯例,今年产量不到去年的一半。
巴嘎村是牧区,当地人的传统收入来源于养殖牦牛和山羊,但一般只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十几年前,随着内地对虫草的需求骤增,巴嘎村高海拔的优质虫草和相邻的那曲虫草被统称为“那曲虫草”,成为内地市场的抢手货源,挖虫草渐渐成为牧民最重要的经济来源。2013年,全村户均虫草收入超过18万元,收入最多的一户因为14人一起挖虫草,收入60多万。巴嘎村村长仑珠有9个儿子3个女儿,挖虫草的生力军有11人,去年收入40多万。
仑珠告诉记者,今年他们家的收入不到去年的三分之一,除了产量折半,还因为中央八项规定出台后,虫草作为高档礼品,销售量大减,市场需求疲软,一棵优质虫草去年的收购价是80-120元,今年是60-100元。
仑珠说,虫草收入的下降,并没有对牧区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中央政府对藏区牧农的补贴覆盖全面,吃住穿都有保障,牧民盖住房补贴可达50%-80%,每个牧民都享有养老保险,贫困户享有低保,甚至碘盐也由政府免费提供,给牧民提供的贷款也几乎是无息贷款。虫草收益通常用来改善生活质量,有的牧民用来购买摩托车、手机、汽车,在那曲和当雄,有“霸道村”、“陆虎村”还有“长安村”,都是根据当地村民大量购买相关品牌车辆所起的称呼。